鄭森與高義仠急忙出了船艙,登上船樓頂部,船上的士卒幾乎都站到了各自的位置上,各執兵器,向東面張望。
白天的時候,船隊剛剛目睹了一艘荷蘭商船,明目張胆的打劫了一艘朱印船,眾人都理解了海上的兇險。
此時的大海之上,充滿了危險,遇見的任何海船,都能隨時化身海盜,就算明朝在東南的水師戰船,遇見過往的商船,也有可能去幹上一票。
大海就是法外之地,即便是明朝強盛時,也管不到海上的事情,因此滿載織造局貨物的三艘福船,並不安全。
在月光照射的大海上,水手們伸着脖子眺望,鄭森幾步走到船樓邊上,手按着腰刀,向東面望去,果然見遠處海面上有十多個黑影在移動,但是天色黑,距離遠,看得並不真切,不過卻可以確定是船無疑。
鄭森抬頭看了看星辰,又叫人拿來羅盤看了看,然後沉聲道:「快到琉球了,是從琉球過來的船隊,但是不曉得是什麼身份?」
高義仠對海上的情況不了解,「是不是從琉球去浙東和福建的商船?」
「不太可能!」鄭森搖了搖頭,「現在海上刮東南風,要去浙東和福建不是這個時候。」
說完,鄭森忽然對甲板上的水手喊道:「擺舵,調整帆面,避開他們,船隊向北航行。」
高義仠想起王侍郎的囑咐,臉色沉了下來,「將軍以為是海寇?」
鄭森神情嚴肅,「還不清楚,不過對方船多,能避開就避開,是不是海寇,等會兒就知道了。」
這時船上的操帆手,聽道命令後,立刻解下帆索,調整着帆面,船尾舵樓上,四名水手合力推動舵杆,船舵偏移,船身頓時嘎吱着傾斜,海風吹動這帆面,船隻向北破浪,改變原來的航線,避免與對方船隊相遇。
桅杆上,負責瞭望的士卒,站在有些傾斜的望斗里,一手抓住桅杆,一手拿着千里鏡張望,雙目炯炯的注視着海面上出現的黑影,忽然向下大喊:「不好,他們也在轉向,要追過來了!」
不用誰說,船上的人都明白了,肯定是遇見海寇了。
高義仠臉上憤怒起來,「王侍郎說浙東海商,可能會勾結海寇劫船,沒想到他們為了阻止朝廷,真有這麼大的膽子。現在大明朝舉步維艱,不變既亡,這些人還為私利,阻礙朝廷變革,真是該殺!」
中國商人在掌握巨大的財富後,必須要在政治上獲得靠山,他們往往會傾向於與士族結合,或者是將自己的後人,培養成為士族,完成身份的上轉變,從而使得自身財富得到一定的保障。
鄭芝龍對鄧森就是如此,花費巨萬來培養他,並讓他拜東林大佬錢謙益為師,融入士族的圈子內,而很少讓他接觸鄭氏家族的事情,不過這並不表示,鄭森完全不知道海上的事情。
「這算什麼,當年橫行東南的倭寇,也是與這幫人勾結的。」鄭森說了一句,立刻又對船上士卒下令,「將旗掛上,船上火炮準備。」
望斗上的水手,點了燈,通知其它兩艘福船,並在桅杆上掛起一面黃色的旗幟。
那是鄭家的旗幟,鄭家是東海和南洋上的霸主,一年賺的錢比荷蘭東印度公司還多,擁有近千條海船,影響力十分巨大,就是荷蘭人也不敢隨便動打鄭家旗號的船。
鄭森代表朝廷,不想打鄭家的旗號,但是對方來的船不少,他們有任務在身,不能出什麼事故,所以還是將鄭家旗號掛起,希望這伙海寇能畏於鄭家的實力,放棄打劫三艘福船。
不過此時天黑,旗幟掛上,對方眼下也看不清楚。
在士卒掛旗的同時,船上的水手們已經行動起來,船舷和尾部的紅布被掀開,漏出一門紅衣大炮,六門千斤火炮,還有碗口銃等若干火器。
甲板上的士卒一陣忙碌,將火箭、刀矛、火銃拿到東面的船舷放好,並且迅速進行裝填,從船艙內出來的士卒,則連忙把衣甲穿好。
船上的炮手,給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