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裏,老楊頭打發了楊華忠楊華明他們這些老楊家的人回家來,今夜老漢打算自己留在老王家。
等到明後日夜裏,再換楊華忠他們過來。
守靈這種事,本來應該是老王家的兒孫們來做的。
王栓子身體原本就不好,大白小黑年紀又小,受了驚嚇咋就被送到楊若晴家照看了。
所以這夜裏守靈的事情主要就落在兒媳婦楊華梅還有王春花王翠花姐妹頭上。
王春花王翠花的夫婿們先前過來轉了一圈後,還得趕着回家去照看家裏的孩子們,得明日白天才能過來。
老楊頭心疼愛女,所以打算留下來給楊華梅作伴。
楊若晴家這邊,夜裏,楊若晴安撫好大白小黑後,讓他們兩個在內室的一張大床上睡了。
她自己則帶着駱寶寶睡在外間的軟塌上,夜已深,外面有一陣陣的風吹過樹枝,發出簌簌的聲響。
聽着屋裏三個孩子均勻綿長的呼吸聲,楊若晴卻睡意全無。
腦子裏,全是栓子娘脖子上的勒痕。
在這質樸的山村里,栓子娘不存在跟誰人結怨被殺的情況,從勒痕的方位和深淺來看,栓子娘是自殺的。
這好好的,突然就自殺。
凡事都有原因,一個誘因才讓她鑽了牛角尖,有時候自殺都只是一個衝動,嗯,必定是老王家隱瞞了什麼。
啥原因,總會有說出來的時候的,但人已死是不能復生的。
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突然聽到內室傳來大白的哭聲。
楊若晴忙地起床棉衣都顧不上穿就衝進了內室。
「大白咋啦?姐姐在呢!」她來到床邊。
大白躲在床角跟牆壁之間的小狹縫裏,那裏放了一隻夜壺,看來大白是起來小解。
「大白?」楊若晴輕喚了他一聲。
大白撲到楊若晴這邊,渾身都在顫抖。
「奶奶,我看到我奶奶了……」他躲在楊若晴懷裏道。
「是你睡迷糊了,沒事了。」楊若晴趕緊安撫道。
大白死勁兒搖頭:「真的,我起床尿尿,看到我奶奶站在窗口瞅着我。」
楊若晴倒吸了一口涼氣,扭頭去看那窗戶,窗戶關得好好的。
這窗戶又不是玻璃,看不到外面,除非你把整個窗子給撐起來才行。
「大白,你真的睡迷糊了,你瞧,窗戶關的好好的呢,啥都瞅不見。」楊若晴道。
大白偷偷抬起眼來往窗戶那裏看了一眼,果真是像楊若晴說的這樣。
大白站直了身體,滿臉疑惑。
楊若晴鬆開他,走到桌邊把桌上的燈光挑亮了幾分,又給大白倒了一碗溫水。
「來,喝口水接着睡,莫怕,屋子裏亮着燈光,我和寶寶就在外間睡呢,咱這麼多人一間屋子,多熱鬧啊!」楊若晴道。
大白喝了一口水就不喝了,「姐姐,我還是怕,不敢睡,我先前做夢夢到我奶奶了,好嚇人……」
楊若晴輕輕撫摸着大白的頭,道:「大白你別怕,那是你奶奶,她生前最疼你和小黑了。」
「即便她去世了,她也只會在暗中保佑着你,庇護着你,不會嚇你的。你乖乖睡,有啥事就喊我。」
大白重新躺回了床上,楊若晴也回到了自己的軟塌上。
柴房裏大白是第一目擊者,這一幕估計要成為這孩子心中的陰影伴隨他長大了。
隔天一大早,當長坪村的村婦們照常挎着衣裳和菜去池塘邊漿洗的時候,發現昨夜還鑼鼓喧天的戲台竟然空了。
戲班子的人,在一夜之間全搬走了。
「這戲班子的人也太不地道了吧?不是說這趟過來咱村要連唱五天麼?這才唱了兩天就走了?走了招呼也不打一聲?」村婦甲抱怨道。
村婦乙道:「你也真是說話不經過腦子,這老楊家的親家母吊死了,這麼大的哀事,也不適合唱戲嘛,只能說那班主有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