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不是海棠學堂的楊永仙楊先生嗎?您今個咋得空來這裏喝酒了啊?」
一個中年漢子來到這桌,跟楊永仙打招呼。
楊永仙趕緊把視線收了回來,面前的中年男人,他有些印象,是李家村的一個學生家長。
正月的時候,這個學生家長還專門來長坪村給他拜年了。
「哦,今日周生哥大婚,我請了半天假過來道賀。」楊永仙道。
跟周生的交情基本是沒有的,之所以過來道賀,完全是衝着新娘子來的。
畢竟以前……對吧?
讓人家萍兒受過委屈,今日是她大婚,他怎麼着也要表現風度一把過來道賀一下。
不然,別人會覺得他是還沒放下,所以躲着不敢來。
「原來是這麼回事啊,哈哈,我也是過來道賀的,我跟周生以前在一塊挖過河渠,交情不錯……」
學生家長順勢在楊永仙身旁的凳子上坐了下來,跟楊永仙這熱情的攀談起來,談到最後自然就是想要打聽下自家兒子在學堂的表現咋樣,啥時候能考個秀才……
楊永仙心不在焉的敷衍着,只能把先前看到翠兒時,一閃而過的念頭暫且壓在心底。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且說周生家這邊,當周生趕到的時候,眼前的畫面是這樣子的:
院子裏原本過來吃酒席的親戚朋友,還有幫忙的本族婦人們,都散開來圍了一個圈,把中間的地兒給騰空了出來。
騰空的院子中間,鳳枝娘家的兩個嫂嫂一個弟妹站在那裏,為首的那個五弟妹,也就是兵兵的五舅媽,
正披頭散髮,雙手叉腰的朝着堂屋門口這裏破口大罵。
什麼『狐狸精』啊,『喪門星』啊啥的,反正污言穢語一大堆,不堪入耳。
周生環視了一圈,沒看到萍兒,只看到楊若晴跟門神似的堵在堂屋門口,似乎是在阻擋兵兵的幾個舅媽衝進去。
周生三步並兩沖了過來,擋住兵兵的五舅媽。
「你們這是來做啥?砸場子的嗎?」周生沉聲低吼。
兵兵的幾個舅媽看到周生出現,一個個那眼睛都綠了,就跟狼似的。
尤其是那個馬臉五舅媽,更是上來就抓着周生的衣裳領子。
「四姐夫,你這新郎官做的真是風流啊?拿着我四姐生前留給兵兵的媳婦本在這裏大操大辦的,」
「錢呢?把兵兵的媳婦本給我們吐出來,那是四姐的,我們娘家人要暫為保管!」
五舅媽拽着周生的衣裳領子上去就是一頓推一頓亂捶的,周生沒提防,竟然還被這婦人給推倒在地。
身上的喜袍被她長長的指甲抓破了兩條口子,露出裏面的皮肉。
「看到你這紅色,我們就想到我們可憐的四妹。」
兵兵的另外兩個舅媽也圍上來,指着周生的鼻子罵。
「四妹才走了一年,你就把新人娶進來了。」
「虧得從前老實巴交的樣子,口口聲聲說心裏只有我們四妹,再也裝不下別的人。」
「這男人啊,就是假,滿口的謊話,也就是我們女人傻,還真的指望他會信守諾言,一個人把孩子帶大……」
「周生,你對得起鳳枝嗎?要不是你那一耙子,鳳枝也不會爛了腳丫子活活疼死!」
周生跌坐在地,被這三個婦人指着罵得抬不起頭來。
尤其是她們一口一個鳳枝,說的全是從前的事,這更勾起了周生那些悲傷的回憶。
「是鳳枝不守婦道,先跟別人苟且,給我家小叔子頭上戴綠帽子的,是鳳枝的錯,是她不安分,丟我們周家的臉!」
周生的大嫂從人群中站出來,朝這邊的三個舅媽喊道。
「周生續弦,也是為了兵兵,一個大老爺們帶着個孩子,不曉得多辛苦!」
「你們這些人啊,要錢的時候就是親舅媽,兵兵生病沒人照看,周生又要出去做事賺錢的時候,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