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昀公公將一沓畫收好,說道:「這是隱衛察子們出發的時候,給對坐的人畫的像,畫完確認之後,會寫上自己的名字。筆硯閣 m.biyange.net」
「方便以後確認身份,防止有人冒充。若是有人死在了敵國,或者杳無音訊,就會把畫像送到他們家中,說明他們的去向。」
齊星雲吞了吞喉嚨,這是留在畫樓里的遺像。
他看着月台之下百十名畫師,他們現在是站在自己面前活生生的人,
但是離開了畫樓,趕赴各地之後,他們就成了一張紙和一個名字。
他們就變成了一條條消息,而且他們之中,一定會有很多人,連消息都沒有。
齊星雲也有點理解,為何王昀公公十分想讓自己來看看了。
此一去,再無相見。
王昀公公樂呵呵的說道:「這也就是眼下的光景,才有這等待遇。」
「之前太上皇的時候,誰辦這些事啊,太上皇嫌麻煩還花錢,這些畫師聘不上工部,什麼都沒有,也有不少人去了遼國和大夏。」
「現在人沒了,還會給撫恤,不錯了。」
齊星雲忽然想起當初,一百貫和五十貫的撫恤金,齊星雲當時聽從了勸諫,將撫恤改為了五十貫。
他們抱着自我實現的目的,為大齊盡忠的志向,去踐行自己信奉的真理。
勇士矣!
齊星雲看着那群畫師,收拾着自己的畫板、毛筆和染料夾,靜靜的坐在那裏。
畫師們的目光,都落在了齊星雲的身上,那眼神中充斥着希冀。
大齊的希望。
「陛下,見也見了,夜深了,咱回宮吧。」王昀公公把畫樓安排給隱衛的畫師們收拾,把齊星雲扶了起來,笑着說道。
齊星雲站起來,對着即將趕赴各國的畫師,昂揚的對着他們說道:「諸君,一路順利。」
他覺得自己有點撐不住了,再看他們一眼,自己怕自己殿中臣子之前失態。
齊星雲轉身離開的時候,聽到了身後畫師們的一陣山呼海喝。
「風蕭水寒,旌霜履血,或成或敗,或囚或歿,人不知之,乃至殞後無名。」
「銘曰:嗚呼!大音希聲,大象無形。來兮精魄,安兮英靈。長河為咽,青山為證;豈曰無名?河山即名!」
齊星雲已經走到了畫樓的走廊里,他略帶僥倖,自己沒有在殿中失態。
「陛下,你怎麼了?」王昀公公在齊星雲身後小聲的問道。
齊星雲揉了揉眼,笑着說道:「沒事,眼裏進沙子了而已。」
這段齊星雲當然記得,這還是他當初,自己親手寫的《忠魂銘》。
而這兩段,齊星雲當時寫的時候,就是寫的這些無名的英雄!
為了這些默默無聞,甚至連功績都無法明面上宣傳的察子們,為大齊安泰做的貢獻。
長坪村。
待到紅鵝娘仨離開,孫氏起身收拾她們喝過的茶碗,邊洗邊嘆氣。
楊華忠則顧着跟楊若晴這商量這事兒該如何解決。
「直接上門去找永仙要回趙小毛的屍身,怕是不妥吧?他要是不承認,該咋辦?」
「爹,自然不能直接上門要。」
「晴兒,你說永仙買趙小毛屍體要做啥?」楊華忠又問,神色間都是惶恐。
對於老實憨厚的莊戶人來說,這種事聽着都荒唐。
楊若晴沉默片刻,「爹,有些事我之前沒敢跟你說,是怕你知道了會恐慌,但既然紅鵝都求到了你這兒,我也不能不說了。」
「晴兒,啥事兒啊?你快說。」楊華忠趕緊問。
孫氏也一臉緊張的看着楊若晴。
楊若晴看了眼窗外,然後壓低聲跟他們道:「大堂哥買趙小毛的屍身,我懷疑並不是他自己用,而是幫別人買的。」
「啥意思?別人?誰?」楊華忠追問。
楊若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