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可是等了他二十多年,為了他,終身未嫁,孑然一身。」
楊若晴怔怔的看着駱風棠,聽着他說的這一字一句,心情也跟着凝重起來。
是啊,不能怪駱風棠對他那素未謀面的親爹埋怨,換做自己,也不會輕易原諒的。
一個女人,有多少個二十年?
人生最美好的韶華,全都在等待和孤單,以及尋找兒子的煎熬中度過。
一次次的希望,又一次次的失望。
「棠伢子,這是上一輩人的恩怨,咱們做晚輩的,還是不要摻和太多。」楊若晴勸道。
「倘若、我是說假設,假設有一天你親爹回來了。」
「認,還是不認,我們要尊重你娘的意思。」她又道。
駱風棠皺緊了眉,一副糾結的樣子。
楊若晴抬手,輕輕將他皺着的眉宇舒展開。
「好啦,那些事情,現在說來都尚早。眼下,我們最要緊的是趕緊睡覺,不然明日沒力氣為你養父挑墳了。」她催促道。
駱風棠輕輕點頭,扯過被子,兩人相擁而睡。
……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
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
又是一年清明節,原本晴好的天氣,到了這兩日,突然就飄起了細細的雨絲兒。
不知道是不是天老爺也在垂憐這世人對逝者的追思不,蒙蒙的雨絲兒,落在頭髮絲兒上,落在衣裳上。
天地間,陡然就多了一份淡淡的憂傷。
吃過早飯,駱鐵匠就過來了,在堂屋裏跟駱風棠這商議等會上山燒香挑墳的事。
楊若晴則跟大媽王翠蓮一塊兒,在灶房準備着等會獻給老駱家先人的供品。
米飯糰子,紅燒的大肥肉,紅棗,糕點,以及一壺濁酒。
等到一切準備完畢,楊若晴回屋換了一雙鞋子,拿來幾件蓑衣和斗笠遞給駱鐵匠和駱風棠。
駱風棠看到楊若晴自己也戴了斗笠,詫了下。
「天氣不好,你今年就別去了吧?」他道。
楊若晴道:「一年一度,風雨無阻。」
駱風棠眼中露出感激的光芒來,用力點點頭。
一旁的駱鐵匠聽到這話,也是暗暗讚賞,這真是老駱家的好媳婦。
王翠蓮也想去,被駱鐵匠攔下了。
「你的腰前兩日閃了一下,還是甭去了,爬個山啥的,等會又嚴重了。」漢子道。
王翠蓮道:「晴兒是晚輩,她都去,我這個長輩更要去啊,不然太失禮了,祖宗會怪罪的。」
駱鐵匠道:「咱老駱家的祖宗都是通情達理的,不會怪罪。」
楊若晴也道:「大媽,我婆婆這幾日身子有點不大好,還得留你在家裏帶寶寶呢,你就別去了。」
「祖宗那裏,我會為你解釋的。」她道。
王翠蓮感激的道:「晴兒,再幫我多磕幾個頭。」
楊若晴莞爾,「好滴,大媽放心。」
王翠蓮道:「那你們就去吧,家裏寶寶交給我,不用擔心。」
……
村後的眠牛山里,雖然天空飄着雨絲兒,卻絲毫阻擋不了大傢伙兒上山掃墓的熱情。
這個時代,是非常尊重傳統的。
不管是達官顯貴,還是販夫走卒。
在每一年的清明節,都會為先祖掃墓。
朝廷,官府,學堂,街上各行各業的商鋪酒樓,都會歇業一天。
瞧瞧,這連過年都沒有回來的探花郎沐子川,也帶着他娘劉寡婦千里迢迢從京城趕回來了。
在一座山頂的開闊處暫停歇息的時候,剛好跟楊若晴和駱風棠遇到。
「咦,那不是子川嗎?」
楊若晴擰開帶來的水壺,正準備喝水的當口,突然就看到山坡下面走上來一個人。
眉目如畫,儒雅俊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