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德三年七月,烈日高懸。
沃野千里的草原深處,距和林東南方向五十里地。
一大片摻雜白樺林的黃土山坳裏面,稀稀拉拉散藏着數百餘披甲精壯漢子。
這是一隊周軍前鋒營斥候,彼時他們正在假寐,以期恢復消耗殆盡的體力。
「馬叔,你們把總啥時回來?我這邊可不好等太久。」
親自放哨的總旗馬三刀,嘴裏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目掃四方,不疾不緩說道:「不慌,安心歇着。咱們把總往和林那邊摸去了。且等他回來,保不准有利好消息。」
方才發話的人,是從後方大軍摸過來的同村娃兒張獅虎,進入大同邊軍不足一月。
因他為人機靈,故被大同總兵挑中,選進親兵營。
這會摸過來,是找李煜這隊斥候索要韃靼軍情,好回稟總兵。
張獅虎聞馬叔之言,目光滿是震驚之色:「啥子?馬叔,李把總親自出去當斥候?而你們這群部下反倒在這裏歇息?」
馬三刀拿手敲了敲張獅虎的腦袋,示意他小聲點,別吵着一眾抓緊時間歇息的邊軍弟兄。
「這有什麼法子,他是咱們四百餘漢子的頭。你大可挑一人隨便問問,把總在斥候隊裏說的話,比總兵的還好使。」馬三刀笑了笑,那張膚色黝黑的臉,顯出幾分驕傲。
張獅虎目光一凝:「怪道說整個大同鎮,數你們這隊斥候傷亡率最低。敢情是出在這裏。有危險,你們把總上。」
「馬叔,你們這隊人,還要人不?」
「不要。」馬三刀睥睨一眼張娃兒,「你是想讓你弟弟熊豹進來吧?省省,咱們這裏不收二十以下的娃兒。」
「這啥道理呀,你們把總也才十八。」
「不能比,就因為他是咱們的頭。」
「呃…,行吧,你們都在歇息偷懶,讓把總去幹活。你們這群人也算廢了,我弟不進也罷。」
馬三刀一瞪眼:「瓜慫,會不會說話?」
罵畢,馬三刀似在回思,說道:「常規的刺探軍情,還是咱們這些人出面。唯有不一樣的任務,才是咱們把總親自出馬。」
張獅虎目露疑惑之色:「啥是不一樣的任務?」
馬三刀面色一板,神情突地變得嚴肅起來:「咱們這些斥候原就九死一生。若說到不一樣,那便是必死之局。」
說話的同時。
馬三刀轉過臉,盯緊小小年紀便上戰場的張獅虎,準備教導他,千萬別讓他弟進入斥候隊。
「哚!」
一枝羽箭破空疾馳而來,釘在小旗馬三刀背靠黃色泥土的三寸上方。
飛來的箭矢入土三分。
羽箭兀自搖擺震顫,仿佛在嘲笑馬三刀震驚之餘,露出的那口鮑牙!
馬三刀霎時驚醒,手腳並用地迅速躲到泥牆後面。
心有餘悸道:「張獅虎……」
話還沒喊完。
只見張獅虎已經先他一步,躲到了他的身後,刻下正在東張西望,滿臉戒備之色。
馬三刀翻了個白眼,恨聲道:「好賊子,這麼俊的箭法,想必是韃靼的神射手。兔崽子們,全都趴下身子藏好。」
話落,又是一輪箭雨沒有目標似地飛速射來。
好在馬三刀提醒得快,白樺林一陣騷亂過後,沒人被這輪流矢傷及。
「喲呵,大家不要慌。」
「這是韃靼人一波刺探性射擊。咱們都好生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