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務處,顧福只跟到了大院內,並沒有允許進入辦公樓。
顧展鵬孤身一人,腳步在晦暗的走廊上迴響,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自己顫抖的心弦上。
昨晚,他的心中還燃燒着熊熊的烈火,誓要闖入這龍潭虎穴,救出被困的女兒。
那時的他,仿佛自己就是那把能劈開黑暗、照亮光明的利劍。
然而,當真正踏入特務處的大門,那股從骨子裏透出的寒意瞬間將他包圍。
即便外面是陽光明媚的白晝,這裏卻像是被永恆的陰霾所籠罩,空氣中瀰漫着一股說不清的壓抑與陰森。
四周的牆壁仿佛能吞噬光線,每一塊磚石都似乎散發着一股寒意。
在一樓的時候,他看到了一道冰冷的鐵門,其後是一條幽深的通道,還有那不時傳來的低沉迴響,都像是一隻只無形的手,悄悄攀上了他的脊背,讓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顧展鵬深吸一口氣,抬手撫摸自己狂跳的心臟。
三樓的光線也很暗,在這片仿佛連時間都被扭曲的黑暗中,他不得不承認,昨晚那些豪情壯志,在此刻的陰森恐怖面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他不由地暗暗握緊拳頭,讓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疼痛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顧展鵬被領進一間辦公室,眼前豁然開朗。
這房間與外面的昏暗截然不同,陽光透過雕花木窗欞,灑在光潔的青石地板上,斑駁陸離,帶着幾分雅致。
牆壁上掛着一幅水墨山水,淡墨輕描,意境悠遠。
屋內擺放着一張寬大的紅木書桌,桌上整齊地碼放着幾疊文件,旁邊是一支精緻的青花瓷筆筒,幾枝毛筆安靜地躺在其中。
「兩位組長,顧展鵬帶到了。」帶路的行動隊員語氣恭敬,向張鑫華和方如今報告,隨後便識趣地退了出去,並輕輕關上了門。
屋內,張鑫華與方如今正端坐在沙發上。
張鑫華一身筆挺的深色長衫,面容嚴峻,眼神銳利如鷹;
方如今則是西裝襯衣,周身上下透着一股幹練。
兩人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了剛踏入房門的顧展鵬身上。
顧展鵬剛一站定,便感到一股強烈的壓迫感如潮水般湧來,幾乎讓他窒息。
他自問也是歷經風雨,在商海沉浮、黑白兩道間遊刃有餘的角兒,可此刻,在那四道鄙視目光交匯之下,雙腿竟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起來。
「顧老闆,請坐!」方如今說。
「不敢,不敢!」顧展鵬慌忙擺手,額頭上已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他心中焦急萬分,只盼能儘快談妥條件,將女兒從這虎穴中救出,哪裏還有心思坐下。
方如今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語氣不急不緩:「顧老闆是做大生意的,應該明白,站着,可談不成生意的道理。」
言罷,目光輕輕掠過顧展鵬,帶着幾分審視與玩味。
顧展鵬聞言,身形一震,趕忙收斂心神,欠身坐下,只覺那沙發雖軟,此刻卻如坐針氈,心中暗自思量,這場談判,恐怕遠比想像中更為艱難。
「顧老闆是做什麼生意的?「方如今輕描淡寫地問,仿佛只是閒聊般隨意。
「不才做一些絲綢、糧食和礦產生意,勉強餬口。「顧展鵬小心翼翼地回答,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謙卑而誠懇。
「都是賺錢的生意啊,顧老闆真是謙虛。「方如今微微一笑。
「只是賺點辛苦錢罷了。「顧展鵬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心中卻如鼓點般快速盤算着如何應對接下來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