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夫人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緣故,竟然難得的沒有用萬年冰山臉對着傅秋寧,還淡淡問了一句:「翼哥兒如今是在你那裏吧?他們兄妹過得如何?」
傅秋寧微笑道:「回太太的話,翼哥兒經過這件事,懂事多了,三姑娘嘴頭雖然厲害,輕易不說話,在風雅樓里住着都還好。」
江夫人點了點頭,打量了傅秋寧幾眼,見她穿戴依然如以往一般素淨,不過是頭上戴了枝珠釵。答話的口氣雖也是淡淡的,遠不如江婉瑩和自己的女兒那般伶俐討喜,然而偏偏就是這麼個素淡的女人,竟不自禁的讓人就想去信任她依賴她,那纖細的身體中,也似乎蘊藏着一些力量。
再想到她將金藏鋒兄妹教的那樣出息,因倒把素日裏對傅秋寧的厭惡十停里去了七停,一邊站起身道:「時候不早了,老太太,咱們現在就過去吧。」
方夫人也站起身來,眼中有些艷羨,論理她也是命婦,若是去覲見太后,她本來也該有份,但偏偏昨兒太后指了名兒,只叫金老太君和江夫人前去,其實這也是當時太后太高興了,指名兒不過是為了表示親切之意。就算方夫人去見她,也只有高興,然而那算是口頭的懿旨了,眾人哪敢違逆?自然是照章辦事。
因為府中的年輕子弟都不在,金石也上了朝,於是只有如今領了閒差,賦閒在家的金玉護送着自己的母親和夫人到了宮門外,卻見早有承慈宮的太監在這裏等候,於是金玉和他說了幾句話,就將人交給他,那太監引着轎子一徑去了,國公爺這裏看着母親等人的轎子消失在遠處。臉上不由得露出欣慰笑容。
一進承慈宮,都不必通報。兩個老嬤嬤便迎了上來。給剛下轎子的金老太君行了萬福,一個便笑道:「老太君,可是有日子沒見您了,這身子還硬朗着呢。」
江夫人和傅秋寧不認識這嬤嬤。金老太君卻認識,這是太后當日陪嫁進宮的老嬤嬤。最是太后面前一等一的心腹和可靠人,因不敢怠慢了,也連忙笑道:「可不敢這麼說。我記着嬤嬤還比我大兩歲。可看上去,這可是比我精神多了。」
說笑中,兩個嬤嬤就將她們引入承慈宮的偏殿,路上那馮嬤嬤便對傅秋寧笑道:「奶奶這一齣戲,可把太后老人家喜歡壞了,偏偏沒唱完。這昨晚兒一宿沒睡好,翻來覆去只問我這是一出什麼樣的戲。可恨我老婆子沒有才華,也不能編個故事出來,結果她老人家一直到三更天后才睡下,今兒早上又早早起來,直說該讓你們早些來,怕你們顧忌什麼,若是晌午前才來,還要懸這一上午,可怎麼辦?」
一邊說着就進了屋,只見這屋子和康壽院正房的格局倒差不多,只不過比老太君的正房要大得多,擺設裝潢自然也要精緻貴氣的多,只一進去,傅秋寧就覺着耀眼生花,細細看去,雖然奢華,卻不給人庸俗暴發之感,不由得暗道果然是皇家氣派,這些古董要是在現代,那可能已經不是價值連城可以形容的了吧?
剛剛轉過屏風,就見太后在榻上坐着,見她們進來了,便笑道:「在裏面就聽見你們嘰嘰喳喳的說什麼,必然是這個老貨又編排我,她和你們說什麼都不許信,哀家昨晚兒可睡的好着呢。」
傅秋寧心裏十分驚訝,今日看到的太后完全不像是昨日那般威嚴,而且「老貨」這種開玩笑的話竟然在一國太后嘴中說出來,真是怎麼聽怎麼覺着彆扭。正想着,那邊太后大概看出了她的驚訝,便微笑道:「怎麼?是不是說這個太后和昨日的不一樣?放心,沒換人,只是昨兒在晴碧殿,又是皇上又是大臣,我這個一國太后也得端着母儀天下的架子。如今卻是在我自己的地盤兒上了,也端着那個譜兒,可不是累也累死我?」
她一邊說着,就命人給江夫人賜座,接着拍了拍榻上的小几,對金老太君道:「親家就來哀家這對面坐吧,咱們兩把老骨頭,比不得她們年輕人,坐在這個地方兒,累了的時候還能歪一歪,想來也沒人敢笑話咱們。」
金老太君忙陪笑着說了幾句話,就去榻上坐了,太后還逼着她往裏面坐,一邊笑道:「既然對哀家存了敬畏,便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