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得到了一個大家都能接受(阿蒙除外)的合理解釋,但這並不足以抹去人販子給大家帶來的不安,實際上,這份不安的來源並非是之前的威脅,而是他們在這個狹小空間裏虛耗的時間。
之前被關在倉庫里,被分開關在小屋裏,雖然要一個人去面對恐懼,去面對孤獨,但那也是一個人的事情,而小孩這種東西,本身就有着在「無人可以依靠時會變得堅強」的奇怪特徵。
當身邊沒有人可以依靠,孩子在摔倒後會自行爬起,但如果家長、朋友,哪怕只是一兩個熟人在旁邊,他們就會哭得昏天黑地,這也許不是主觀上的行為,但就結果而言,這無疑具有普遍性。
(至少作者見過的七八歲的小孩都是這樣)
雖然這些小孩算不上熟人,但隨着時間的推移,一種潛在的「同類」思維正在擴散,而伴隨而來的,則是不斷在眾人身周發酵的恐慌情緒。
恐懼是會傳染的。
阿蒙對這一切看得很透徹,實際上他用這種逐層加碼的恐懼感嚇到過很多人,其中不乏中高序列的存在。
但當阿蒙自己身處於這種環境中時,他才明白這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折磨。
「咔嚓……」在阿蒙估算的體感時間中,已經接近傍晚,在這群小鬼已經開始驚恐那些人販子是否打算餓死自己的時候,那個拆掉了內側把手的門忽然被打開,阿良拎着一包壓縮餅乾走了進來。
阿蒙明顯感到三個孩子或多或少的鬆了口氣,心情卻很是不美妙,作為一個老牌詐騙師,他怎麼會不明白這其實是通過高壓和放鬆相互交替,從而降低戒心和意志力的手段?
「對於四個不到十歲的孩子,用得着這種手段嗎?」阿蒙緊閉着嘴巴,就好像仍舊被封條貼着一樣。
之前那個女孩說的其實挺有道理的,既然他們是商品,那自然沒有把自己的商品賤賣的理由,但阿蒙卻很清楚,自己不在這個「優質商品「的名單之中。
所以,如果可以的話,他要儘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自己這個殘次品成為對方殺雞儆猴的那隻雞。
阿良走進門,看着已經解開繩子的幾個小孩,眉頭挑了挑,卻沒有說話,只是將一包餅乾和幾個一次性紙杯放在桌上,慢條斯理的開始倒水。
看着那被撕開的壓縮餅乾,幾個孩子不由得吞了口口水,放在幾天前,這跟肥皂一樣的玩意對他們來說根本就不是可以下咽的食物。
但現在,經過了這段時間的可持續性忍飢挨餓之中,他們已經將這種想法徹底的拋開,只要能填飽肚子,什麼東西都無所謂了。
阿蒙看着那些餅乾,強行將臉上即將浮現的猙獰面孔壓了下去。
比起這幾個孩子,他這些天的消耗遠不是幾塊餅乾能夠滿足的。在得到自己那份餅乾和水後,他的眼神卻仍舊盯着阿良揣進兜里的那些,嗯,還要算上分給其他孩子的幾塊。
吃飽喝飽,才有體力逃跑。
但阿蒙卻明白,自己不能動手。
如果要在這四個孩子裏劃分個檔次,阿蒙可以確信自己絕對是最低等的那個,雖然他並不知道這個世界人販子的行情,不知道那種小孩更熱銷,但毫無疑問,自己這種有胎記的恐怕只比那些殘疾的、有病的強上一點。
「該死的詭秘!可惡的老爹!」阿蒙再次在心裏暗罵一句,如同從倉鼠一般小口小口的用牙齒研磨着手裏的餅乾,讓它們充分和水混合,以提供更多的飽腹感。
阿良看着幾個小孩的樣子,沒有多說什麼,拎起水壺轉身離開了房間。
……
「怎麼樣?「看着阿良出來,坐在客廳的瓊姐捏着一個蘋果,很隨意的問了一句,阿良將水壺往旁邊一放,攤手到∶
「你不是能看到嗎?」
「我現在在問你!」瓊姐眼睛一瞪,
阿良立刻認慫道∶
「那個解繩子的挺機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