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大喜,道:「如此甚好。」
黃立極也高興起來。
便是孫承宗,也不禁欽佩地看了魏忠賢一眼。
「那張靜一還說糧價壓不下,你看……這不是壓下來了。等那張靜一來了,老夫倒看看,他知羞不知羞。」
天啟皇帝對魏忠賢道:「魏伴伴勞苦功高了。」
魏忠賢道:「哪裏的話,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
魏忠賢頓了頓道:「奴婢可能壓得急,所以……奴婢聽說……」
魏忠賢顯得難以啟齒,最後咬咬牙道:「駙馬都尉冉興讓,因為奴婢催逼,昨夜自縊身亡了,只怕他的死訊,很快便會傳入宮中。」
天啟皇帝一愣,這冉興讓乃是壽寧公主的丈夫,算起來,是他的姑父呢!
於是天啟皇帝皺眉道:「他如何牽涉到了裏頭?」
「奴婢連夜帶人查抄了幾家糧商,其中一人……奴婢事後才知,這與駙馬都尉冉興讓關係匪淺,奴婢查抄之後,冉都尉據說氣了一夜,清早的時候,有人來報,說是自縊死了。」
天啟皇帝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幾乎已經可以想像,他的那位姑姑很快要入宮來尋死覓活了。
只查抄一個糧商,居然能和駙馬都尉息息相關,可見這些糧商們的背後……
天啟皇帝一時間既是心虛,又是難堪,無論如何,他是一個重感情的人,對那位姑姑,他或多或少還是有所愧疚的。
可這時……天啟皇帝卻不得不冷冷道:「事到如今,已顧不得這樣多了,魏伴伴無罪。」
魏忠賢也鬆了口氣。
說實話,魏忠賢就是奔着那駙馬都尉冉興讓去的,他很清楚,不逼死幾個皇親國戚,那些糧商絕不會收斂的。
正說着,外頭有宦官道:「稟陛下,張百戶到了。」
「叫進來。」
此時的天啟皇帝,已沒有了平抑糧價之後的喜悅了,心裏沉甸甸的。
等張靜一進來,行禮:「卑下見過陛下。」
天啟皇帝臉色緩和:「張卿不必多禮,今日……朕這裏有一本奏疏,是彈劾你的,說你在糧價……」
「陛下,卑下入宮,就是要談糧價的事。」張靜一正色道。
天啟皇帝一愣,接着道:「糧價的事,不必再議了,此事,魏伴伴已經解決了。」
「是嗎?」張靜一顯然是有備而來的,便道:「可是據卑下所知,事情並沒有解決,而且還愈演愈烈,現在京城的糧價,已到六兩三錢銀子一石了。」
「絕無可能!」一旁的魏忠賢臉色一變,這不是質疑咱辦事不利嗎?
魏忠賢繃着臉篤定地道:「咱入宮時,分明是三兩銀子一石。」
「是嗎?」張靜一笑了笑道:「可是根據我的打探,情況卻不一樣。市面上的糧店確實都開了門,而且個個掛牌的價格,也確實是三兩銀子,只是……」
張靜一說着,居然帶來了一個小包袱:「這三兩銀子……賣的是這樣的米。」
包袱一抖,所有人定睛看去。
便見一堆爛穀子夾雜着碎石一起從包袱里跌了出來。
君臣們一看,臉色驟然大變。
張靜一道:「陛下,這就是現在三兩一石的糧食!一斤糧里,有半斤是石頭,半斤是爛穀子。這樣的糧食,便是去餵牲口,牲口也不吃,可眼下……廠衛那邊明令必須三兩銀子一石糧出售,如若不然,便要嚴懲不貸,於是一夜之間,米鋪就都賣這樣的米了。」
天啟皇帝直接氣得七竅生煙,這樣的米,顯然是不能吃的。
而魏忠賢的臉色也已沒了血色,他慌忙道:「陛下……奴婢……奴婢……再去查一查。」
忙活了這麼多天,逼死了一個駙馬,查抄了幾家米商,廠衛傾巢而出,而且還是他魏忠賢親自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