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轉身回到方進博身旁,此時的他臉上早沒了剛才的陰鬱,正用調侃的目光再度審視着這個階下囚,手裏則把玩着那兩個掛件。
而方進博這時的目光也落到了李凌手中那件東西上頭,臉色更白,嘴唇都有些顫抖了,可一時間又說不出話來,只是眼中的恐慌卻是怎麼都掩蓋不住了。
「方員外,看來你也察覺到情況有些不對了呀,看看這兩樣東西你可認得?」李凌倒也實在,當即就把吸引對方全部心神的金鎖和玉像交了過去。方進博這時竟也爆發出了與這副殘軀全然不相配的敏捷來,一把就搶過了兩件東西,顫抖着雙手拿到眼前,仔細地打量起來。
越是打量,他心中的恐懼就越是強烈。這掛金鎖很是不輕,足有三兩多重,做工也很是考究,上頭還用篆字鏨刻了八個他無比熟悉的字——無災無難,長命百歲,那正是他的字跡。
至於那白玉觀音吊墜也是價值不菲,方進博只略作觀察,就迅速將之翻轉,看向了背部,卻見上頭也雕了平安二字,也是來自他的親筆。
如此一來,方進博便已能確認這兩件東西並非偽造,而真就是來自於自己的兩個孫兒了。這讓他的身子再度顫抖起來:「你……你們對他們做了什麼?」
「沒什麼,就是把試圖逃離江南的那些人給半道攔截了而已。」李凌眯着眼,打量着他,心中已有定論,這一回,是真拿捏住了對方的七寸要害!
「嘖嘖,本官一直以為你方進博是個為了羅天教的事業可以拋棄一切的狠人呢,無論是你自己的性命,還是我滿縣數萬百姓,在你眼中隨時都可犧牲。真想不到啊,原來還是有你在乎的人的,那就是你的那些個家人。
「不過也對,要不是你把他們看得比什麼都重,又怎麼會提早兩日將人送走呢?不過呢,你這麼做也太大意,更太小瞧我李凌了,你以為有了徐家之事後我會放鬆對你和你家人的監視嗎?你以為把他們偷偷送出華亭,就可平安無事了?
「不,其實他們的一切舉動都在我眼線的監視下,我還特意讓漕幫的兄弟跟了上去。本意是想放長線釣大魚的,想通過他們找到更多羅天教逆賊,結果,他們卻只管一路往北,不但沒與外人接觸,竟還想離開江南。沒法子,那就只能先把人拿住了再說了。
「這兩件東西是從兩個不到十歲的孩子頸上取下的,你放心,他們當時雖有反抗,但漕幫眾人都是豪傑,不是你等逆賊,倒還做不出傷及婦孺的事情,所以他們暫時沒事。不光他們,你方家上下三十七口,也都安然在外,至少現在是安全的。至於他們到頭來會被如何處置,就看你方進博做出什麼樣的選擇了。」
慢條斯理地說了這許多,李凌已經把自己的意圖徹底表露了出來,並把一個艱難的選擇擺到了剛剛還讓他做出選擇的方進博的面前。這讓方進博的身體再次劇烈顫抖,雙眼更是紅得能噴出火來,死死握住那兩樣掛件,嘶聲道:「李凌,你好卑鄙,好歹毒,連小孩都不放過!」
換來的,卻是李凌的一聲嗤笑:「你居然說我歹毒?真就是顛倒黑白,全不講理了呀!你羅天教乾的是什麼事?你們想要掘堤放水淹沒我華亭全縣,到那時會有多少無辜百姓葬身魚腹,這裏頭又有多少是未成年的孩童,甚至有多少連話都說不利索的襁褓嬰兒,你可有想過嗎?
「現在你居然因為我抓住了你的家人,就說我歹毒?方進博,難道只有你家人的性命是性命,其他人的性命就是草芥嗎?在我眼中,正好是反過來的,他們的命比你全家所有人的命都更值得維護!
「我可以告訴你一句實話,只要現在我華亭縣中百姓有一個因此次水災而死,我就把你全家拉到街上,寸磔而死,不管他是婦孺,老人還是幼兒!我李凌說到做到,你最好想明白了!」
這幾句話李凌用最冷酷的語氣道出來,然後居高臨下,死死盯住了對方,看着方進博的臉上陣陣扭曲,顫抖,顯然他是在做着最後的掙扎。他也聽得出來,李凌這番話絕非虛言恫嚇,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