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東林黨而言,甚至整個東南來說,高義歡這種流寇,搶奪士紳的財物,損害士紳的利益,天生就是與他們不對付。
高義歡損失多少,或者敗亡,對他們而言,並不是一件壞事,不僅能消滅一個潛在的威脅,還能打擊何騰蛟,這個政治上的潛在對手。
至於清軍真的南下,也有馬士英、阮大鋮的人馬頂着,同樣也是一個削弱政敵的機會。
明朝有長江天塹,不像北宋一樣,整個中央幾乎被金國一鍋端,條件比南宋建國時要好許多,所以他們並不太擔心,清軍會打過長江。
因此東林黨人,對清軍攻打高義歡,並不着急,高義歡抗住了,那有利於他們求和,抗不住便藉機為朝廷除一隱患,對他們沒什麼壞處。
王世琮與陳子龍出來,一籌莫展,憤憤而去。
畫舫裏面,錢謙益安撫了鄭森幾句,又同黃澍說了一陣,表示會給予左良玉一筆錢糧,然後讓人安排一個千嬌百媚的小娘,黃澍便離開雅間去教小娘吟詩作賦了。
畫舫的老鴇,又說姑娘們也想牧齋先生指點下詩詞,卻被錢謙益擺手拒絕。
他已經老了,實在玩不動,讓老鴇一陣失望。
王世琮離開畫舫後,就與陳子龍分別,夜裏轉轉無眠,想着還有什麼法子,能夠解開時下的局面。
從豫南傳過來的消息,戰事並不太樂觀,清軍兩路人馬,二十萬人圍攻魏武軍,他實在有點擔心高義歡會頂不住。
次日一早,王世琮洗漱後,就紅着一雙眼睛,準備去拜訪楊文驄,他走在街道上,一頂官轎卻忽然在他身旁停下,側簾掀開,一人從轎中打量着他,出聲喚道:「昆玉?」
王世琮扭頭看去,看清那人是誰後,臉上瞬間一陣欣喜,忙上前行禮,「何督憲,督憲何時到的南京?」
何騰蛟道:「因為招撫一事有功,陛下點名讓老夫入閣。本來老夫要在湖廣過年,不過收到韓國公一封書信,所以提前趕來。」
說着何騰蛟看了王世琮一眼,壓低聲音,「那事還沒進展?」
王世琮有些喪氣,何騰蛟不待他說話,就已經猜到不太理想,便皺眉道:「這事老夫知道了。老夫先去內閣,晚上你到太平街老夫的府邸來,我們再詳談。」
高義歡不算是明朝體制內的人,即便接受詔安,也無法融入明朝的體系中去。
歷史上的忠貞營,歸順明朝後,前期主動融入,對明朝甚為忠心,想要洗清前罪,但卻一直遭受明朝官員的排擠,最好只能負氣出走,去夔東單幹,開闢自己的根據地。
另一支投靠明朝的流寇隊伍大西軍,他們與忠貞營走的路線則不同,選擇控制明朝,而不是被明朝控制,不過也少不了明朝官員的掣肘,再加上孫可望心急,最終以失敗告終。
讓高義歡像忠貞營一樣,聽命於明朝,然後被明朝各種打壓,高義歡肯定不干,不過現在明朝勢力還很雄厚,他想控制明朝,肯定也不可能。
現在他還是一個體制外的人,在南京根本插不上話,不過他不行,卻可以找體制內的人為他發聲。
王世琮參與過何騰蛟對高義歡的招撫,現在何騰蛟因此入閣,自然要為高義歡說話。
他聽說何騰蛟是因為收到了高義歡的書信,才匆匆趕來南京,心裏立時就燃起一線希望,跟見了親人似的,行禮道,「督~閣部去忙,在下晚上一定去拜訪閣部。」
何騰蛟點了點頭,便放下帘子,轎子便從新抬起,往內閣而去。
清軍準備攻擊豫南,高義歡就讓人通知了何騰蛟,不過何騰蛟起初的態度,十分搖擺,以自己不在南京為由,進行推脫。
何騰蛟同樣知道高義歡是明朝的一個隱患,而這個隱患是他招撫,今後出了問題,何騰蛟肯定要遭殃,所以何騰蛟對於高義歡很糾結。
他一方面希望從高義歡身上得到助力,從而掌握明朝的大權,一方面又要控制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