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答答的嗩吶聲用最激烈的情緒在宣洩着它的喜悅。
那熱烈的氣氛,那高昂的聲音,在幾里以外都能感受的到。
林彩虹卻覺得頭疼,覺得憤怒,她都這樣了,為什麼這個惡魔還要折磨她?
竟然還吹嗩吶,現在農村人娶媳婦都不吹嗩吶了好不好?
難道這個惡魔是故意找人吹嗩吶來折騰她,羞辱她的嗎?
可這還有意義嗎?
她人到中年,這一輩子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活的都不像個人了,這個惡魔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她呢?
林彩虹恨的咬牙。
可惜她被綁着,可惜她的身體無法自由,不然她一定、一定要殺了這個惡魔,和他同歸於盡。
殺了他,死了,就能不再受這樣的屈辱,就能離開這個讓她悲涼的世界。
「你死到裏邊了啊,不知道今天什麼日子啊,不出來幫忙,生了你啥用。」
就在這時候一聲喊打斷了林彩虹的思緒,讓她騰的一驚,一個翻身就坐了起來。
這聲音、這聲音是她媽、的,這個腔調她永遠也忘不了。
怎麼會?
怎麼會聽到她媽、的聲音,並且中氣這麼足,不像是媽老之時自己見她那最後一面時的聲音。
還有自己手腳不是都被綁着的嗎?
為什麼她可以自由動彈?
林彩虹呆愣的看着面前的一切。
低矮的屋頂,狹小的木質窗戶,駁雜灰暗的牆面,還有身下這咯吱咯吱直響的木頭牀,這是她十六歲以前住的房子,這個低矮的小屋子是那麼簡陋,可這個屋子裏卻睡了她們姐妹四人。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這個家已經被拆除了啊,後來這裏蓋了平房,還是自己出錢蓋的,雖然不算好,可比現在強多了。
做夢了?
可就算是做夢,她為什麼會夢到這裏?
「林彩虹,你死過去了啊,還不趕緊給老子出來幫忙,沒看接親的人都來了啊,你大姐馬上就要嫁人了,你給老子晦氣啥。」
門外又傳來一聲喊,還有別人的說話聲,拍門聲,震的林彩虹直哆嗦。
這是她媽、的聲音,雖然她媽是個女人,可這邊一般都會稱老子。
大姐結婚的日子?
大姐怎麼會結婚?她和姐夫的兒子都快要結婚了,現在說大姐結婚不是太可笑了嗎?
她一定是做夢,夢到自己大姐結婚時候的情景了。
林彩虹長出了一口氣,然後躺了下去。
身下的牀硬邦邦的,褥子也很薄,被子上還有一股餿味,很是難聞。
自己怎麼會聞到味道呢?
一定是幻覺,是自己思想強迫的。
林彩虹想着嘆了口氣,這口氣說輕也輕,說重也重,重的她差點壓趴下自己。
她聽到了自己的嘆氣聲,林彩虹噌的一下又坐了起來,她像是見了鬼一樣看着自己的腿,腿上穿的是一條藍布褲子,褲子很舊,膝蓋處還打着補丁,這褲子好像是大姐穿剩下給她的。
她又伸出了胳膊,她穿的是一件短袖的上衣,也是大姐穿剩下的,衣裳上也有一塊補丁。
她想起來了,大姐結婚,她媽嫌棄她穿了帶補丁的衣裳,雖然她的衣裳基本都是撿大姐穿剩下的,幾乎都帶補丁,可在大姐結婚當日穿帶補丁的衣裳出現在別人面前,那就是丟了她媽、的面子,以他媽徐玉鳳那說一不二,又好強的霸道性子,怎能讓閨女丟面子,所以就讓她回屋換衣裳。
她為什麼衣裳沒換卻睡着了呢?
林彩虹想不起來,隨即她又失笑,她上輩子是沒有睡着的,現在明明是做夢,她這麼認真幹嘛?
不!
不對!
林彩虹的眸子突然收緊,她的胳膊雖然瘦,還有點髒,是很長時間沒洗澡而沾染的灰,可上面卻光滑平整。
這不是自己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