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琢的異樣自然沒有逃過仲孫沅的眼睛,眉心微蹙,隱約有些說不出的煩躁和憐惜。等她回過味來,發現自己竟然對一個相熟不久的人產生這種詭異的情緒,整個人都有些囧了。
除了跟隨自己多年的機關人和已經故去的師尊,她很少特別注意旁人的情緒,現在竟然……一時半會兒,仲孫沅還真有些找不出合適的詞語形容目前這種狀態。
不過轉念一想又釋然了,說不定這種情緒是失憶前的「自己」的?畢竟現在的自己沒有之前那段記憶,也不知道阿琢和「自己」到底是一個什麼情況,說不定哪裏疏漏了。
「阿琢,走吧。」仲孫沅隨手挽了個劍花,冷光逼仄的劍身在空中留下幾道亮影。
阿琢從那種怔忪的情緒中醒來,將撫着胸口的手放下,手指帶着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意,只是她的聲音依舊和她的模樣相仿,木訥中帶着古板,一板一眼的,「是,仲孫小姐。」
將長劍隨手收了起來,眼神落到蒂亞身上,對方因為恐懼,龐大的身軀還在不停顫抖。
「蒂亞,起來走了。」仲孫沅這次沒有選擇御劍飛行,而是輕巧落到蒂亞那輛簡易代步工具的車頂,視線微微瞥了眼空中某處,眼中閃過幾分興味的光亮……這就是監視器?
仲孫沅雖然受了傷,但神識並不弱,剛才那種被人窺探的感覺剛出現的時候她就發現了。
通過蒂亞的記憶,她清楚知道這個地方的生存規則是什麼——拳頭。誰的實力強,拳頭硬,就有話語權。她不知道監視器背後是誰在窺探,但不露兩手威懾一下,的確容易惹上麻煩。
蒂亞聽到仲孫沅的聲音,鬆開捂着眼睛的大手,看到她完整無缺地站着,身上甚至連半點血色都沒有,本就巨大的眼睛瞪得更加恐怖。幸好他還有腦子。知道不去觸霉頭。
滾燙的熱氣從地面升起,似乎連眼前的景物都被扭曲了,狂風攜卷黃沙礫石依舊在肆虐。
蒂亞一邊小心翼翼開車,一邊通過後視鏡觀察仿佛在閉目小憩的仲孫沅。想想之前的場景,不由得縮了縮脖子,暗暗慶幸自己福大命大。他打過仲孫沅的主意,卻幸運活了下來。
惹上這麼一個煞神,也不知道算好還是算壞。蒂亞漫不經心地想着。眼前似乎有一片暗紅色的乾涸硬土在眼前晃啊晃,一遍一遍提醒他之前那一夥攪屎棍是怎麼下地獄的。
誠然,截月星的確是一個命如介草的地方,誰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到什麼時候,可誰也不想用那種死法啊。一想到地上那灘被熱氣迅速蒸發掉的暗色硬土,蒂亞整個身子都通體冰涼了。
仲孫沅不喜多言,阿琢又是沉默寡言的個性,蒂亞更是不敢在這兩個恐怖的人類女人面前多嘴,這就導致一路上幾乎無人說話,除了耳邊呼嘯的狂風。幾乎沒有其他聲響。
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其他的,一直到他們隱約瞧見遠方地平線上冒出居住群的建築輪廓,再也沒有碰上第二批不長眼的拾荒者團伙。仲孫沅目力驚人,看到的東西也多。
「那裏就是我們要找的目的地?」仲孫沅抬手遙指前方地平線上緩緩冒出頭的建築輪廓,雖然她已經從蒂亞的記憶中知道所謂中心天堂的大致模樣,但還是頭一回看到這樣的建築。
不同於滄溟界古老而雅致的建築風格,這個世界的房屋建築簡直在挑戰她的審美極限和想像力。一開始覺得不能接受,但多看幾眼之後,竟然也有些意外的順眼。
蒂亞看了眼手中簡陋殘破的地圖,按照自己的經驗比較一番。得出結論,「應該是那邊。」
在截月星,那些智能定位的電子設備相當昂貴,反正不是蒂亞這種最低級階層的拾荒者能用的。他手中的簡陋地圖是他自己畫的。地圖上還有一些奇怪的符號,這些代表着附近的垃圾傾倒點和拾荒者團體勢力。別看這個地圖簡陋,但着實給蒂亞帶來不少便利。
他若是沒這件東西,估計也不可能活到現在了。
正所謂望山跑死馬,雖然隱約能看到建築了,但真正接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