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金鳴聲響起,正在進攻的盧龍田氏乞活軍如同潮水一般退去。籍戡粗略查看了一下戰損報告,傷亡不過百人。其中過半傷亡還是因為高敬宗高大都督胡亂指揮造成的。而進攻中的盧龍田氏乞活軍卻足足折損五百餘人馬。
「一比五」籍戡重重鬆了口氣,笑道:「總算打得不太糟!」
死軍的頑強得出乎想像,騎都尉蔣方認為應該揮騎兵的機動優勢了,他小心翼翼的勸告着田洛道:「少帥,謫仙城城牆高大堅固,不如咱們換一個地方進攻吧,謫仙谷三面環山,但山勢並不陡峭,縱馬固然無法奔馳而上,卻難以阻礙步兵攻山。不如我們利用人數優勢,圍繞謫仙谷尋找他們的漏洞,伺機而動……」。
田洛聞言勃然大怒,像受傷的獅子一樣叫了起來道:「不,我就要在這裏,一日不克謫仙城,本帥一日不走!」
蔣方滿臉悽苦之色,這座雄關雖然看上去並不高大,但是卻用青石壘成,堅固異常。如果要用人命去硬啃這座城,也不是不能啃下來,但是肯定會傷亡慘重。
可是田洛卻不這樣想,盧龍田氏乞活軍創造了太多不可思議的神奇戰績,沒有援軍獨守盧龍寨四十六年,與鮮卑慕容部、鮮卑段部和烏恆等諸胡不下百次血戰,然而盧龍寨田家堡卻依然屹立不倒。後來甚至在遼西闖下了諸胡口口相傳的諺語「逢田不戰」。
這個「田」當然指的不是農田,而是指盧龍田氏乞活軍。就像強漢用四百年的時間給匈奴和遊牧民族們立了一個規矩:「列陣不戰」,短短四個字,卻是用匈奴和塞外諸胡用無數屍休堆起出來的血腥經驗。後來冉閔率領軍隊打到遼西,田氏乞活軍舉族加入冉魏軍,引為全軍先鋒,一路殺向大凌河,更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然而區區一座小小的謫仙谷卻擋住了盧龍田氏乞活軍,於是,這座謫仙城是成了田洛心中的一根刺深深的扎在心頭,有毒。
他要拔出這根刺,他要恢復盧龍田氏乞活軍戰無不勝的榮譽,維護祖先創下「逢田不戰」的尊嚴,那麼攻克這座謫仙城就成了必須要做的事情。田洛道:「越不可越之山,則登其巔;渡不可渡之河,則達彼岸。在這個世界上,還沒有我們盧龍寨攻不下來的城池,打不敗的敵人。」
榮譽,特別是用鮮血建立的集體榮譽,就必須用鮮血用維護。盧龍田氏乞活軍將士聽到田洛的話,臉上露出一絲決絕!田洛和謫仙谷卯上了,他指揮三四千人(五千人馬折損一千多了)馬就像鐵匠揮舞着鐵錘,謫仙谷則成為巨大的鐵砧,鐵錘和鐵砧之間是死軍一千五百名將士用血肉之軀鑄成的鋼鐵長城。
究竟是盧龍田氏乞活軍的鐵錘更硬,還是死軍將士的鋼鐵意志更堅,還要時間來檢驗。
……
高敬宗從城牆下來,徑直走向工坊。謫仙谷一切以軍事優先,在謫仙谷工坊鹽坊中,其實青壯根本就沒有剩下幾個人了。哪怕外面已經打得昏天暗地了,可是工坊和鹽廠里的工匠們,卻依然努力工作。製鹽的依舊製鹽,打造各種器具的工坊依舊搶班加點的幹活!
高敬宗在工坊和鹽廠並沒有採取大鍋飯制度,而是採取民營公司的多勞多得制度,這種制度靈活調動了廣大工匠們的工作熱情。民營資本,果然最有活力啊,高敬宗苦笑着摸摸鼻子。
高敬宗來到工坊大吼道:「誰會打造投石機,本大都督要打造投石機!」
高敬宗話音剛剛落,看見工坊呼啦一下子向他涌過來三百四號人。
高敬宗異常詫異,投石機這可是相當於古代版的火炮,按說作為軍工技術,能掌握的應該不多啊,可是怎麼如此多的人都會打造投石機?
事實上高敬宗卻不知道,鬼蜮之中無良民,多少手上都沾過血腥。在鬼蜮要想活下去,心不狠不成,沒有獨門技術也不成。老實巴交的農民肯定是活不下去。然而能生存到現在的人,無論是何種身份,至少都經歷過戰爭的洗禮。
古代中國農民是一個多能多面手,發給他們兵器,他們就是士兵。發給他們工具,他們就是優秀的工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