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家事?一家人的事?關起門解決?你是敏感時期?要是這事被外人知道了你就得被擼了帽子打回原形,一窮二白?」
寧良玉的話讓賀愛民幾乎下不來台。
賀愛民素來冷靜自持,波瀾不興的臉上露出了惱羞成怒的表情,幾乎是不管不顧地衝着寧良玉吼道:「我說的難道錯了嗎?
我一窮二白了,你難道心裏就舒服了,解氣了?
我是出身不好,可是我人窮志不窮,一直奮鬥,才有了今時今日的地位!
我們賀家,我們賀家若干年前也是大世家,只是後來我爺爺那輩兒沒跟對人,沒跟着赤色軍鬧革命,而是跟了穿國民皮的,所以我們賀家才沒落了,一直處於被打壓的地位!
寧良玉,你就是一普普通通的酒坊家的女兒,要不是我有本事,你現在依舊還在小鎮子上過着勉強糊個溫飽的日子,混吃等死。
我不領你入黨學文化,你哪裏能進組織?哪裏能成為人人尊敬的寧委員?
我和青青,真的是兩情相悅的,我也沒有說要跟你離婚不過。
我只要求你睜隻眼閉隻眼,就當你今天沒來這裏,沒看到這一切,我們還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
銘章和青青可以假結婚,勝利依舊是撿來的孩子,你依舊是我賀愛民的夫人,青青也不會跟你爭不會跟搶什麼名份,你怎麼就這麼不識大體,這麼容不下呢?
還是我從一開始就看錯了你,你就是一個成不了大器,只知道小肚雞腸的人?」
若說之前,寧良玉還對賀愛民有着一絲指望的話,這一絲指望就隨着賀愛民這番話煙消雲散了。
寧良玉呆呆地看着眼前這對理直氣壯的狗/男女。
賀銘章一拐一拐的走過來,扶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子,用一隻堅實有力的胳膊撐在她的背後。
「媽,你還有我呢。」
寧良玉淚如雨下,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是啊,她還有兒子呢。
她喃喃自語道:「是啊,賀愛民,你看錯了我,我也看錯了你。你現在嫌我家是小作坊的,可能你已經忘了,成分不過關的你當初是怎麼上到學的。
你忘記了,你把我家賣酒的一次一次的拿去用,置辦行頭,只為了能在同學面前抬得起頭。
你忘記了,我爸見你第一次就對我說你這個心機太深,不是良配。你跪在我爸面前說,你是真心喜歡我的,而且這輩子只會喜歡我,你會一輩子對我好。
你忘記了,我爸不同意,說你這人不可信,我為了和你在一起,坐在木頭椅子上三天三夜不吃不喝逼我爸同意我們倆的事。
你說要去參加革命,挽回你爺爺站錯隊的失誤,撥亂反正,重新恢復賀家的榮光,光宗耀祖。
你需要大筆的經費,我爸賣掉了作坊,把錢全給了你!
你去了後就音信全無,我等你等成了老姑娘,我爸病重連看病的錢也沒有,臨死前也擔心我太死心眼太剛烈會吃大虧,撒手人寰的時候連眼睛都沒能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