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人家還分什麼嫡庶,自然取相貌佳的那一個」
「四姑太太是庶出,容貌出色,生出來表少爺當然也好看。」
「老夫人訓斥咱們夫人,哪是為着燕姨娘死的不是時候,是為着她親生的三姑太太去年才守了寡,庶出的四姑太太卻過得這樣好,帶得和她一母同胞的咱們爺也跟着受老太爺看重,老太太怎能不氣。」
「噓」另一個婢女聽到這些話嚇了一跳,「別叫姑娘聽見」
「還在睡呢吧,我看看。」
講古的婢女也小心起來,因為她們伺候的這位姑娘今年八歲,正是小孩子愛學舌管不住嘴的年紀。萬一叫她聽了去在主人面前學了去,受責罰的還是她們。
殷蒔剛穿過來沒兩天,原身還是小孩,留在腦子裏的信息太有限了。為着以後的生存,她還想知道更多的信息,聽見婢女進來,忙閉上眼睛裝睡。
婢女輕輕進來,撩開帳子瞧了她一眼,又輕輕出去,帶上槅扇門,說:「沒事,還睡呢。」
另一個婢女嘆氣:「這么小就沒了娘,可憐見的。」
剛才進過裏間的婢女嗤了一聲:「再可憐也是這家裏的姑娘,有我們生為奴婢的可憐?你那菩薩心收收吧。」
另一個啞了一下,道:「也是」
接下去的閒聊卻沒什麼有用的信息了。
殷蒔睜開眼睛,凝視着那垂懸下來的百蝶紋的帳子。
很精緻,就是擱在另外一個時空,這也稱得上是精美的工藝品了。
她這二次投胎投得不上不下的。
說「不上」,因為殷家祖上小販出身。要知道士農工商四等人,商人在最末等。且她父親殷三老爺是家中庶子,她呢,投成了這庶子的庶女。
但又說「不下」,是因為高祖時便辛勤,曾祖和祖父更是掙下厚厚一份家業,也捐了官身。雖然大穆朝捐官不能真的當官,只有個散官的名頭,但到底改了出身。
因為家境富足,她這庶子的庶女在這一大家子上上下下這麼多房人中毫不顯眼,可也有金釵玉鐲,錦衣繡裙,生活無憂。
再怎麼樣,和次間裏幾個說閒話的奴婢比起來也是雲泥之別。
這要還說投胎投得不好,就太矯情了。
殷蒔長長地吐出口氣。
她已經躺了兩天了,該起來了。
整理了腦海里繼承的和這兩天聽婢女背後八卦收集的信息,殷蒔坐了起來,喚人:「來咳,來人。」
次間的婢女們聽見聲音,推門進來:「姑娘可算起來了?好點沒?」
另一個婢女卻道:「起來了趕緊給夫人給報個安、磕個頭,讓爺和夫人曉得姑娘無事了,也好放心。」
「姑娘可快點好起來吧。如今別的姑娘都往四姑太太跟前奉承,獨獨咱們這裡冷冷清清。」
「以後姨娘不在了,姑娘好壞全要看夫人的,若能得了四姑太太喜歡,說不得咱們夫人也要高看姑娘一眼。」
這個婢女就是背後講八卦的那個。殷蒔知道她叫青燕,是殷府里的家生子。進門也不問她是否渴了餓了,先叨叨她錯失在高嫁了的四姑太太跟前露臉的機會。
這丫頭對「殷蒔」本人沒什麼心,但從利益計算的角度她說的又都是對的。
她作為殷蒔的丫頭,和殷蒔進退一體,殷蒔好她才能跟着好。
殷蒔並不反感這些算計。人在很多時候就是必須得算計着,才能獲取更大的利益,才能過得更好。
只是殷蒔抬頭看了一眼,那房樑上都描着漆、畫着畫。
那桌上擺着的是粉彩瓷器,青春可愛。
再看看眼前,兩個丫頭不管是真心對她好還是單純因為被安排到她這裏了沒別的辦法,總之不管她們懷着什麼心思,都是伺候她生活起居的奴婢。
獨自擁有一間獨立的院落,餓不着,冷不着,還有人伺候——已經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