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早已看出與我等鄉野愚夫不同,只是不曉得先生真有這般技藝,早先有所得罪,還望先生恕罪!」劉辯的話音才落,三叔挺直身子,雙手抱拳,臉上早已掛滿了老淚,說過這番話,又重新伏下身子,以五體投地大禮拜伏在地上。
常年乾旱,使村民們對水的渴望已達到了極點,當他們看到農田將不會再受乾旱困擾的希望時,胸中的激動和興奮自然是難以抑制。
「雞蛋雞蛋!」劉辯雙手托着三叔的手臂正要說話,不遠處傳來了個略有些憨傻的聲音,一個約摸二十歲左右、有點傻乎乎的年輕漢子一手捏着一枚雞蛋正朝他們這邊跑過來。
「二憨,你為何來此?」見那憨傻漢子跑了過來,三叔擰着眉頭在劉辯的攙扶下站了起來,有些不快的喝問了他一聲。
跪在四周的村民們見三叔站了起來,也紛紛跟着站起身。
手裏捏着兩枚雞蛋,二憨偏着腦袋,把雙手背在身後,嘴裏咕噥着:「這是俺家大蘆花生的蛋,俺是拿給小先生吃的,才不給你。」
「呵呵,這二憨倒是也曉得些事了。」三叔笑着朝村民們看了看,所有的村民都跟着笑了起來,隨後他朝二憨招了招手,對二憨說道:「既然是要把雞子給先生吃,為何還握在手裏?」
二憨嘟着嘴,偏着腦袋一臉警惕的看着三叔等人,過了好一會才撇了撇嘴,蹭到劉辯身前,從背後拿出兩隻手,將兩隻還帶着他體溫的雞蛋塞進了劉辯的手裏。
「使不得!」手裏拿着那兩枚雞蛋,劉辯連忙推遲。
他很清楚,在這樣貧困的村子裏,村民們平日都是捨不得吃家中母雞下的蛋,一般雞蛋都是用來孵小雞子,這兩個雞蛋對他來說算不得什麼,可對二憨家來說,或許是最值錢的東西。
「先生莫要推辭!」劉辯剛開口推辭,三叔就攔住了他,對他說道:「這也是二憨的一點心意。這孩子從小死了爹,家中雖是有地,卻苦於無水澆灌,娘兒倆又打不得獵,每年只能靠着鄉親們接濟度日,先生修造水車,可是救了他娘兒倆的性命,兩顆雞子算不得甚麼。」一旁圍着的村民也都紛紛跟着三叔勸劉辯收下雞蛋。
手裏握着兩顆帶着二憨體溫的雞蛋,劉辯心內一陣陣的不是滋味。
從小長到大,他吃過的雞蛋無數,卻從來沒有感覺到哪次吃的雞蛋像此刻握在手中的這兩隻一樣沉重。
喉結動了幾動,劉辯的眼窩竟也有些濕潤了,村民們的困苦生活,讓他感到在這個時代活着,真的是異常的艱難。
他舔了舔嘴唇,深吸了口氣,把胸中那股憋脹的感覺強壓了一下,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卻發現喉嚨像是被什麼哽住了,根本說不出半個字來,只得重重的點了點頭。
「先生要了我的雞蛋嘍!」見劉辯收下了雞蛋,二憨高興的手舞足蹈,歡蹦着朝正奔涌着清水的水槽跑了過去。
水車成功修造,全村人對劉辯的稱謂也從先前的「客人」轉變為「先生」,雖然這只是個簡單的稱謂改變,可劉辯卻很清楚,從稱謂改變的這一刻,他在村子裏的地位已是與前兩天大不相同了。
連續忙活了兩三天,劉辯感覺到有些睏乏,向鄉親們告了個退,在一群人的簇擁下,回到了陶虎家。
「有水嘍!」把劉辯送進陶虎家,村民們歡呼着,宣洩着他們心內的狂喜去了,甚至還有幾個年輕漢子幼稚的跟水槽里的流水賽起跑來。
劉辯進門的時候,陶虎與陶浣娘都還沒有回來,只有早他一步回到家裏的唐姬一人站在裏面房間靠窗口的位置,正痴痴的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麼。
「在想什麼?」走到唐姬身後,雙手扶着她的香肩,劉辯柔聲問了一句,把臉朝她的臉頰上靠了靠。
當他的臉靠近唐姬的臉頰時,竟發現唐姬臉蛋上掛着濕漉漉的淚痕。
「怎了?」見唐姬哭了,劉辯伸手輕輕幫她擦拭掉眼淚,向她問道:「是不是腳上的傷還沒好,又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