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明連連笑着點頭。金鳳舉拿起桌上的茶慢慢喝着,想了想忽然又道:「是了,距離上次榮親王找我過府飲宴,是不是已經過了八九日?你還記得嗎?」
金明忙笑道:「可不是?奴才這心裏也納悶兒呢,平日裏不到三頭。總要召爺去一趟王府,哪怕只是坐坐而已呢。奴才還記得上次是在出宮後,王爺叫小候爺過府,但是因為爺惦記着家裏寧二奶奶的事兒,就沒答應,還說改日再親自帶酒過去。當時王爺還說聽爺的話,就知道是敷衍了。算一算,這到如今,果真有八九日沒再找爺過去了。」
金鳳舉用手指輕輕叩着桌子,沉吟道:「難道姐夫忽然轉了性子,也知道避嫌疑了?不對,他向來率性而為,我因知道皇上了解他的性子,所以不肯和他冷淡,免得被皇上疑心他故作姿態,其實意在皇位。
何況我是他小舅子,算不得什麼黨羽,日常不過喝酒談天,這些讓皇上知道也無妨。如今他怎麼倒忽然疏遠我了?」
金明忙道:「小侯爺言重了,哪裏就談得上疏遠了呢?許是王爺這幾日有事,沒有心情召見小侯爺,也不過就是八九天罷了,用不着這樣多心。」
「你不懂,他若真有這樣煩難的事,夾不該瞞着我。」金鳳舉一邊說着,猛的就站起身來,沉聲道:「去給我遞一張帖子,就說我已備下了好酒,只等入王府找姐夫痛飲。、,
金明忙答應着去了,走到門口的時候,聽金鳳舉道:「是了,你記得回來的時候去晚風軒找我。」說完也站起身來,稍微整理了一下頭髮衣裳,便往晚風軒而來。
彼時傅秋寧正在取梅huā上的雪水,因為院門開着,金鳳舉便自顧自走進來,見屋中沒人,便繞過迴廊往後院而去,果然見十幾株梅樹間有個人影,披着淡黃底繡着碎huā的羽緞大氅,一雙皓腕,五指纖纖,正不知在做什麼。
「白雪紅梅,伊人獨立,倒是一番好景致。」金鳳舉在一旁看了會兒,便微笑出聲,果然見傅秋寧嚇了一跳,轉過身道:「怎麼沒個聲音的?果然院中應該養一條狗,免得讓生人這樣悄沒聲的就進來了,倒嚇了我一跳。」因行了一個萬福,又笑問道:「才下了雪,爺怎麼倒有興趣往我這邊來?」
「踏雪尋梅,不知不覺就過來子。
」金鳳舉來到傅秋寧面前,看她將梅huā上的雪往一個青huā瓮里拂着,便好奇道:「這是做什麼?玉娘和雨階呢?怎麼不和你一起弄?」
「玉娘在書房收拾,雨階想必是在廚下做點心。我做了會子針線,這會兒覺得脖子有些發酸,所以便過來采一點梅huā上的雪水。舊年在莊子上,村東頭有一位極好附庸風雅的先生,許多孩子願意聽他講課,我那時候還小,也願意去偷聽,一次便偶爾聽他說了這麼個泡茶方子。說是用梅huā上的雪存在青huā瓮里,埋在huā樹下,待到來年化成了水,用來煮沸烹茶,格外有一股沁人心脾的冷冽清香,妾身不才,今兒想起來,倒也想試試。往年雖然經常憶起,無奈沒有好茶,也只是想想罷了。如今既蒙爺關照,送了好些上等的茶葉來,自然不該辜負了它們。」傅秋寧一邊說着,金鳳舉便伸頭去看,只見那青huā瓮里已經有了大半,不由得笑道:「似你這般費事做什麼?既是這樣說,抓住枝子搖一搖,將這些雪都灑進去不就好了?」說完正要動手,卻聽傅秋寧急道:「別動,這只要梅huāhuā蕊上的雪,不要其他的,我好容易弄了這些,你可別一搖枝子,壞了我的水。」這自然是紅樓夢上的方子,只是被傅秋寧用了另一個法子說出來,當下就聽金鳳舉朗聲笑道:「沒想到你竟是這般風雅,那好,我明年便等着來喝這梅huā蕊的茶水。」說完也伸出手去,將梅huā蕊的一點雪拂下。
「爺回去坐着吧,我來就好。」傅秋寧笑說着,話音剛落就見金鳳舉搖頭道:「罷了罷了,你的茶水是那樣容易喝的?更別提這樣費事兒弄出的雪水了,我若不幫着出一點力,只怕明年也喝不到。」傅秋寧笑道:「平日裏這兒也沒人過來,只有小侯爺,怎麼說的我那般小氣?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