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在這個時候揭穿主子的司馬昭之心,索性直接問道。
「魚兒咬鈎也需要時間,倒也不能太早就進去演戲。不若就等等。」
「今晚再去吧。」
門裏門外突然沉寂了下去,隱在空中的孤影差點心神不穩,一個晃蕩地暴露在人前。
「捨不得就捨不得,平白地裝什麼相。」孤影罵罵咧咧的聲音遠去,只留下房裏沉默着喝茶的顧流風。
…………
容霜至倒沒有孤影想像中的那麼水深火熱,他只是沒想到自己和顧流風做的第一單生意是進店當失足少男。
風情閣里到處香鬟鬢影,披着人皮的美人們個個搖曳生姿,不知道有多讓人眼花繚亂。容霜至和一眾送來的少年少女們放在一起,被看顧着,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精緻又漂亮,閃着潤色水光,只一眼就讓香娘注意到了。
「這個皮,倒是不錯。」香娘的鞋停在他面前,團扇輕輕扇着,一雙媚眼打量着他,才道「只是可惜了,是個半分修為皆無的廢物。先去給他摸摸骨,若真是沒有當爐鼎的資質,記得把他這張皮剝下來賞給別人。」
香娘走了,一旁的美人們才哄地聚攏過來,對着容霜至又拉又掐,撫着那白汪汪的臉,嘖嘖道「看啊,這多好的皮相,賞給我就好了。我這身皮已經穿膩了。」
「你還是算了吧,一身臭烘烘的狐騷氣,再好的皮相能找到好的恩客不成?還不如給我,成燕魔君近日老嫌我姿勢不夠了,催我換張皮給他新鮮新鮮。」
「呸,山雞也想當鳳凰?做夢。老娘穿不上,也不給你。」
「眾位姐姐哥哥別吵啊,說不定我也有資質做爐鼎呢?怎就只配給你們一張皮了?」容霜至站在一旁甜甜笑着,毫不在意一旁的眾多妖魔鬼怪對他的搓弄。一雙似水的眸子輕輕眨動着,說不出的惑人。
「爐鼎?你也配?」他剛說完,一屋的人便笑了。「你當誰都能當爐鼎?若是這樣,為何我風情閣的爐鼎個個都價值不菲?」
「弟弟啊,你是人吧?不然又怎麼會這麼天真?這個年紀了,還半分修為都無,即便這幅樣子能勾魂攝魄,又怎麼禁得住玩?」
「所以,我便只配做一張皮?」容霜至聽着聽着眼裏沁着淚,蹲在一旁,抽了抽鼻子,待到聞到一股子混雜在一起的脂粉和狐臭腥氣又猛地一窒,忙收斂了些許,垂着頭一點點抽咽着,讓外人看來平白帶着些許惑人的可憐。
「何止做皮啊,看到我們那後院廚房了嗎?你猜,沒了皮的東西都去哪裏了?弟弟,別傻了,來了風情閣,那是一根骨頭都不會被浪費的。」
「弟弟剛來,何苦這麼嚇他?現在咱們魔界也不似以前閉塞了,不是還有不少人修也途徑咱們這兒?說不定就喜歡弟弟這樣嬌滴滴的可口點心呢?只要被人買走,去幹什麼不就都有可能了?」
「對呀,對呀。弟弟可要省點哭,別把皮哭皺了。你長得這麼好看,萬一真有隻想買花瓶的呢?」
"為今最好的呀,是被哪位昏了頭喜歡人類的大爺買回去。總比在這裏吃得連骨頭都不剩的好。」
容霜至被一群人圍攏住,嘰嘰喳喳地科普來自己未來悲慘的命運。直到門外日薄西山,彩燈綿延立起,一眾紅衣翠袖子們這才慌忙回屋攬鏡自照。還有依依不捨的容霜至那張臉的,千叮嚀萬囑咐,定要把那張皮留着。
門外已然響起了震破雲霄的坐騎嘯叫聲,容霜至心中一動,知道有人來了。只看到香娘忙從屋裏出來,擰着臉,挑着細眉吩咐道「今日有貴客來,還不趕緊把這群不當事的撤進去?其他的趕緊收拾好出來。」
容霜至便被一直守在一旁的猙獰臉漢子望里趕,在進屋的最後一眼,看到一人披着個披風被簇擁着踏進這個門,稜角分明的臉格外醒目。
外邊的笙鼓陣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女們魚貫而入,在那不小的正堂里忐忑站着,等着樓上的貴客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