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薄霧如紗。
徐恩知一家五口坐上一輛馬車,離開了神京。
為官一場,沒有一人送行,孤零零一家人隻身離開。
馬車的後簾挑開,徐恩知坐在車蓬里,看着南城門越來越遠,城外排的兩條長龍也漸漸遠了。
他神情平靜,雙眼卻灼灼。
徐夫人輕輕挽起他胳膊,輕聲道:「老爺,不必傷懷,我們還會回來的。」
「岳父岳母他們傷心了吧?」徐恩知露出笑容:「一定痛罵了我,是不是?」
徐夫人抿嘴笑道:「他們說宦海沉浮其實沒什麼,尋常之事,讓你不要過於患得患失,早晚會回來的。」
徐恩知輕輕點頭:「我確實會回來,但暫時就要遠離岳父岳母他們啦。」
「明州離神京也不遠,爹娘他們想過來,兩天就能趕過來,沒什麼的。」
「他們年紀大了,不宜遠處,你時常回來探望他們吧。」
「嗯。」徐夫人應一聲,偎依到他肩頭,靜靜看着漸漸遠去的南城門。
她從小在神京長大,生於斯長於斯,對神京卻還是覺得既熟悉又陌生。
好像神京是怎麼也探索不完的,總有難以預料的新奇。
現在卻要這麼離開,不知何時能回來,而且還要離開父母身邊,心裏的惆悵與難受實在無法言表。
可又不想表現出來,只能這麼靜靜看着南城門。
徐青蘿一直盤膝微闔眼帘,靜坐於馬車上,此時睜開眼睛:「爹,只要師父一句話,爹你就能回來的。」
「別胡說!」徐恩知皺眉道:「此事怎可勞煩法空大師,已經這般麻煩他了。」
「都是一家人,何必見外嘛。」徐青蘿道。
「青蘿,人不可太貪心!」徐恩知哼道:「現在我們是一味的索取,什麼也幫不上大師,怎可再給他添麻煩!」
徐青蘿點點頭。
她心裏是極不以為然的,現在幫不到師父,將來自己武功練成了再孝敬師父便是。
更何況,這件事對師父來說並不是什麼大事,隨便提一句,信王爺那邊就能辦了。
父親總是不想加入任何一方,避免身不由己的陷入黨爭。
這太過天真,派系之爭怎麼可能避免!
不加入一方,便借不到力,所有的位子都是留給派系之人的,不是派系,便要被排斥在外。
這一次只是開始。
如果父親還不找一個派系加入,恐怕下一步是繼續貶謫,離神京越來越遠。
當然,這話是現在不能說的,否則父親一定惱怒,說自己小孩子什麼也不懂。
他當然不知道自己懂得遠遠比想像的更多。
這些一半是自己看書得來,一半是聽師父閒聊時所說,加以自己的思索。
她更知道,現在說這些是沒用的。
徐夫人輕輕點頭:「青蘿,不可隨便跟大師提過份的要求。」
「娘,我當然知道啦。」徐青蘿笑道。
徐夫人露出笑容:「青蘿你是個有福之人。」
能拜入法空大師門下,可謂是青蘿最大的福氣,得救性命,還有足夠強大的背景。
這也是她心裏篤定的原因。
如果老爺的官運不昌,還有青蘿在。
馬車徐徐而行,沿着官道慢慢走。
官道修得平整而寬闊,馬車在上面並不顛簸。
徐青蘿的兩個弟弟呼呼大睡,她則閉眼練功,要將化虛為實推進一步,踏入堅信不疑之境。
這需要時間的積累,多一點時間便堅信一分,由不得取巧。
時間不知不覺流逝,她覺得一眨眼功夫,便已經到了中午。
馬車停在一處驛亭,五人下了馬車,讓馬夫帶着馬去吃些草,喝些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