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心腹如喪考妣,發瘋廝殺,可誰都知道,他們已經完了,註定要跟着婁室去了。
王中孚,楊再興,劉子羽,曲端,韓世忠……所有諸將,全都加入了剿殺的行列。
而趙桓卻沒有繼續說什麼,而是突然轉頭,打馬向着臨河堡方向而去,穿過堡壘,直接到了黃河岸邊。
此刻已經是二更天。
河水滿盈,濁浪排空,下降的溫度,讓河面的冰凌又大了一些。
就在不遠處,有一座用木箱和船隻搭建的臨時浮橋,韓世忠就是從這裏渡河上岸的。
滔滔黃河,再度見證了一場決定歷史走向的生死大戰。
面對這條母親河,趙桓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真的,就是沒有任何理由,單純想哭,想痛痛快快哭一場。
哭自己,哭死去的將士,哭昔日的靖康之恥,哭這兩年多的艱辛!
他活了下來,從懵懵懂懂,到一個帝王,算不得多成功,但他至少挺直腰杆撐住了,他沒有跨,他甚至親手了結了完顏婁室。
趙桓承認,最初的時候,他和這個時代有着太多的隔膜,沒法一下子進入角色,他努力想着各種名場面,把穿越當成一次遊戲體驗。
他說的話,講的道理,甚至是遣詞用字,都未必妥當,甚至有那麼一點格格不入。
但試問誰又能真正無縫接軌呢?
總還是會有個適應期。
從青化之戰,到臨河之戰,數以萬計的大宋將士,捨死忘生,替他這位官家衝鋒陷陣,不管有再多的隔閡,都已經煙消雲散了。
滔滔黃河,遼闊大地,就是他的江山,相反,前世反而成了一場虛幻的夢境。
勝利之後的趙桓,需要的是靜下心來,思索接下來的事情,獎勵有功將士,處理財政問題,厲兵秣馬,收復兩河,光復燕雲,直搗黃龍……還有太多太多的事情在等着他。
就在趙桓思索之際,已經有人踏着臨時浮橋,向開封而去。
天剛剛亮,宋軍獲勝的捷報,就會到來。
而比趙桓更快的卻是岳飛,他的捷報在晚上,就已經送到了。
就在濮城以西,岳飛、劉錡、張俊,三部兵馬聯手,擊潰了完顏銀術可,迫使三太子訛里朵向北逃竄,岳飛直接追殺五十里。
倒是雙刀李成的到來,及時救了訛里朵。
岳飛也不願意過多糾纏,而是驅動兵馬,兼程前往臨河,捨不得耽誤時間。
宗澤的府邸,老爺子休息了一個下午,似乎有了一點精神頭。
「有,有消息了?」
宗穎忙道:「有了,岳太尉贏了!」
「是鵬舉?」宗澤微微點頭,「這倒是意料之中,他是個能打仗的……官家那邊呢?」
宗穎搖頭,「爹,官家沒事的,一定會贏的,您老就歇着吧。」
宗澤沒說話,只是搖搖頭。
宗穎發現老爹情況有些不對勁兒,他連忙去叫太醫。
等太醫趕來,用手一抹老相公的脈搏,頓時嚇得沒魂不附體。
老相公的時間……不多了。
或許就在今晚了。
宗穎一聽,忍不住哭起來。
太醫連忙吩咐,給準備參湯。
可是當一碗參湯送到嘴邊的時候,宗澤微睜眼眸,緊閉嘴唇,就是不喝,更不說話,宗穎嚇得變顏變色,緊緊握着老父的手,卻發現宗澤的手格外冰涼。
正在這時候,呂頤浩趕來了。
他問了問情況,又看了看老相公的狀況,呂頤浩連忙拉起宗穎,「你先退到一邊,其他人都散開,讓仆陪着老相公。」
身為首相,呂頤浩的威風自然是有的。
宗穎,太醫,全都退到了一邊。
呂頤浩拉着老相公的手,默默坐着,三更天,四更天……隱約有雞鳴之聲,窗紙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