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就又落到了虎口之中,處境實在是不能比現在更壞了,而且現在還完全不知該如何自救。
這時兩隻腳突然出現在了他眼前,李凌下意識抬眼看去,就瞧見頗顯狼狽的騰格里正居高臨下地端詳着自己,見他看來,便把手中一個黑乎乎的玩意兒丟了過來,口中道:「吃點東西休息下,我們很快又要繼續向北了。」
李凌一愣,看了看天色,此時已臨近傍晚,雖然因為處於夏季還亮堂堂的,但顯然天將要黑,已不適合趕路了。不過轉念間,他又明白了對方急着繼續趕路的原因所在了,還是怕越軍追擊啊。
事實上,就在半日前,他們就已和緊追上來的一支輕騎交戰過一次,結果兵力佔優的他們殺退越軍,倒算是打了個小勝仗。不過付出的代價也自不小,人員傷亡且不說,光是箭矢等物資的消耗就相當可怕,已不是這支逃出來的鬼戎隊伍所能承受。
而前路還不知有多少大越邊軍在等着圍堵他們呢,所以他們自然是想儘快往北,趁着邊軍尚未布下羅網前逃回草原了。
想明白這些,李凌心中一動,嘗試着道:「你真覺着你們能這樣逃出去?雲州離着最近的邊境可還有好幾百里地呢,就算雲州的兵馬追不上你們,別處邊關的守軍也能斷了你們的去路。
「要我說,還不如放下兵器歸順我大越。你也不必擔心歸降之後會有性命之憂,我大越朝廷一向優容歸順的義軍,而且還有我在,我可以向董帥,向朝廷出言保全你們……」
他這麼一氣兒說下來,面前的騰格里卻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目光陰冷地看着他,直到他感覺到有些不妙住嘴,才冷冷道:「你覺着我們還會信你嗎?」
「呃……」李凌一下無言,是啊自己怎麼把這茬兒給忘了?正是因為自己的遊說,才讓他們相信了越軍有和平解決雲州之事的意思,然後便有了現在這樣的結果……
可不對啊,真論起來也是你們先耍詐,非要出城偷襲,才使雲州被輕易攻破的……不過這話他終究沒說出口,人在矮檐下,可不能作死啊,便只能有些尷尬地一笑:「這兩事不能一概而論……我這回可是完全出於真心,也是為了你們考慮。」
「你的好意我可不敢領,而且你就沒想過我們為何非要一路帶着你這麼個累贅嗎?」騰格里冷聲說道,「你是越國大官兒,有你在,自然能讓那些兵馬不敢亂來,到時我們把你綁在最前頭拿來沖關!」
「那個不是,我只是一個文官,連一兵一卒都無權指揮,你想借我找出生路可有些異想天開了……」李凌趕緊勸阻道,他是真沒這麼大面子啊。
「那你就等死吧!」對方卻懶得與李凌再多說什麼,丟下這麼一句,便轉身離開。
得,這下李凌是徹底沒咒念了,這是他從未遇到過的局面,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不說,還進退兩難。若是他真有這麼大面子把這些鬼戎人送出關去,恐怕也得落個叛徒的名聲,然後到了漠北,依然處境堪憂,能否保命,能否迴轉,都是一個未知數;而要是不能幫着他們回到草原,死得只會更快。
這下,李凌心中是越發後悔了,自己怎麼就會迴轉呢,真就是一轉身成千古恨啊。
不過已經容不得他再多作後悔了,因為在稍作歇息後,那些鬼戎戰士已重新起身上馬,要再度上路。而李凌,也立馬被他們連拖帶架地重新放回到了馬背之上,是的,他並不是一路跟其他人一樣騎馬到的這兒,而是被打橫放在馬背上,就跟只麻袋似的被運來的。
再次遭受這樣的安排,直讓他苦不堪言,卻又無可奈何,現在性命都在人家手裏拿捏着,他還能有什麼辦法呢?
就這樣又顛簸着跑了半個多時辰後,天色是徹底黑了下來,可那些鬼戎人卻壓根沒有半點想要休息或是減速的意思,依舊飛快地奔馳向前,想儘快逃出大越國境。
待到二更天,在之前他們歇息過的地方,卻有幾十騎越軍正在逗留,他們中不少人還身上帶傷,正是之前剛與鬼戎人戰過敗退的追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