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些消息通過各種渠道傳到李凌耳中時,他也不禁對皇帝的如此雷霆手段深感佩服。當今皇帝是真把這制衡之道理解透了,為了保持這兩方勢力的一個均衡,居然想到了全部削弱的方式。
而接下來的一系列的新官任命,也讓李凌隱隱看出了一些門道來。這些被不斷填充到個個空缺上的官員,幾乎都是沒什麼背景的年輕官員,這顯然是皇帝在培植完全忠於自己的一股新勢力了。
再加上已經快速再起,通過幾次案子而擁有獨立拿官訊問之權的皇城司,如今的皇帝終於完全掌握了一股足以和朝中官員相抗衡的力量。而這其中最關鍵的是,做到這一切皇帝都沒有擅用自己的權勢,多半都是因勢利導,然後以名正言順的理由發落官員,這麼一來,竟讓朝官員都拿不出反對的理由來,只能默認了這樣的結果。
或許,這才是皇帝一直默許太子和永王各自栽培自己勢力的真正目的所在吧。就跟養豬似的,直到時機成熟,便直接出手收割。
不過這發生在半來月間的朝廷風波對李凌的影響卻幾乎沒有,麻煩已經被他及時解決,至於好處,以他才入朝不過半年就已為戶部清吏司主事的官職,也不可能再有提拔了,所以真論起來,擺在他面前的大問題依然存在。
好在這也不急於一時,所以他才沒有完全定下冒險去滇南的決心,而是想看看還有沒有更好的辦法——畢竟去往千里外的滇南,可真就是要拿性命去賭成敗了。
如此一來,李凌這一段在衙門裏也就變得有些清閒逍遙了,每日裏也沒太多公務需要處理,也就循例看看文書喝喝茶水,或是翻看一下朝廷每隔一段就會發下來的邸報,了解一下一兩月來的天下大事罷了。
要說這邸報,可比李凌創辦的縱橫月報發行要少得多了,總是兩三月才來一份,分發京師及地方各衙門。不過上頭的內容倒是比民間報紙要詳細和重要很多,朝廷政策,地方災情,或是重要官員的一些調動都在其中。
這回李凌新近拿到的一份邸報就因此是厚厚的一沓,說是報,其實都可以算得上是一本書了。只不過這上頭的內容,許多都是李凌早已知曉的,比如朝中包括樊梅生在內的諸多官員的調動,還有就是徹查刑部弊情的做法……這些東西李凌自然就是掃上一眼,便迅速翻過。
而等到翻看到地方上的一些事務時,李凌才突然怔住,因為他赫然看到了淮北的一條消息——九月初九,有羅天教逆賊糾集亂民達上萬之數,驟然攻入衡州府下江北縣,破城之日,百姓傷亡無數,更有當地四五富家大族被滅滿門,無一生還!
李凌在看到這條消息時,愣了片刻,身子才劇烈顫抖起來,一個極其可怕的念頭止不住地從他腦子裏冒出來:「江北,富家大族……姐姐不是還被韋家扣在他們那裏嗎,她……不會的,不會的,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心裏不斷安慰着自己,李凌的手已失控地全力握緊,片刻間已把這張紙捏作一團。心中強烈到了極點的不安讓他再也無法安坐,當即騰的一下起身,直接就往外走,路上有人與他打招呼,李凌都沒有任何理會,直直就出了衙門,轉道奔向不遠處的兵部。
這等地方變故,最先得到消息的自然是政事堂與樞密院,但隨即,為了調遣兵馬平亂,消息便會在第一時間送到兵部。所以要想確認那個可怕的猜測,他現在只要去兵部一問便知。
兵部和戶部離得倒是不遠,不一會兒他便直入其門。那裏的守衛什麼的,見他身着官袍,一副凝重的樣子,也不敢阻攔,還被李凌拉住一人,問到了某幾名應對淮北之亂的官員的所在。
李凌一路亂闖,很快就步入一間公房,朝被打攪到的一個兵部員外郎大聲問道:「這位大人,淮北之亂,江北縣的傷亡你可知道嗎?」
「嗯?這與你何干?」這位有些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剛想斥責兩句,卻被李凌粗暴打斷:「回答我,江北有個韋家,是不是也被亂賊所傷?他們家中可有人逃出來?」說話間,李凌更是已衝到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