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隨着楊輕綃進門上樓,直登最高的三樓,沿途也沒見夥計什麼的上來詢問,顯然這茶樓也是漕幫在京師的一處產業了。
來到最裏頭的一間雅座,推門而入,李凌立刻就感受到了不小的壓力迎面而來。那裏頭正或坐或站着七八條大漢,寬大的長桌上不但擺着碩大的銅壺和粗瓷大碗,還橫着幾柄刀劍,牆邊則倚着兩樣長兵器,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着寒光,而這些人聞聲回頭望向李凌的審視目光,比之兵器的寒光更叫人感到心悸。
「大小姐,他是……」一名長相粗獷,身如鐵塔般的壯漢挑着兩條掃帚眉好奇問道。
楊輕綃這時倒是顯得頗有氣勢,擺了下手道:「大家不要緊張,這位李凌李公子乃是我們漕幫今年新聘的供奉,都是自己人。」
「李凌……」另一個模樣斯文的男子微笑着打量了李凌一通,「我想起來了,當日太平渡一戰,好像你出了些力,所以幫主才將你引為供奉。可我聽說你可是朝廷官員,怎麼就來見咱們了?」
他雖然是看着李凌問的問題,可其實卻是針對楊輕綃而來。可還沒等她說話呢,李凌已經先開了口:「因為楊姑娘覺着你們這次的行動太過魯莽冒險,很可能給整個漕幫帶來滅頂之災,所以才會讓我過來勸阻你們,畢竟我好歹算是朝廷官員,有些東西要比身在江湖的你們看得更明白些。」
楊輕綃和這些漕幫中人幾乎同時發出一聲輕咦,所有人都露出了詫異之色,尤其是楊輕綃,她更是驚訝地盯着李凌,很想問他為何如此輕易就把事情給說了出來,這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片刻後,才有人反應過來,死盯着他道:「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當着明人就別說暗話了,你們想要刺殺柳潤聲報仇,我能理解,但這事後患無窮,所以我還是希望你們可以放棄這個念頭,以更穩妥的方法來報此仇。」李凌夷然無懼地與他們一一對視,隨後更是拉過一張椅子來,很是隨意地坐了下去。
這等說辭,這等作派,還真就把一屋子漢子都給鎮住了。也是直到這時,反應過來的楊輕綃才猜到了李凌這是打的先聲奪人的主意,以求一開始就掌握主動。這讓她眼中閃過一絲欣賞的光芒來,這個男人還真比自己所想的更有膽魄,也更有謀略啊。
李凌確實是打的這個主意,因為在開門看到裏頭這些漕幫漢子後,他就能察覺出他們身上那股子桀驁不馴,吃硬不吃軟的特性來。這是典型的江湖豪客的作派,所以絕不能用官場那套迂迴隱晦的說辭來打動他們,就該一上來便單刀直入,從而壓制住他們的氣焰,如此才有往下談的可能。
在愣了一陣後,才有人不屑哼聲道:「你一個秀才懂得什麼?咱們四百多兄弟被柳潤聲所害,此仇不共戴天,豈是你一句話就能算了的?」
「大小姐,你怎麼就把如此要緊的事情告訴他了?」
「是啊大小姐,他雖然是咱們的供奉,可說到底卻還是官府中人,要是走漏了消息,咱們死了沒什麼,可報不了仇卻如何是好?」
一時間,眾人紛紛出聲表達了自己的不滿,有幾個傢伙還一臉不懷好意地盯住了李凌,似乎隨時都可能撲上去把他拿住。
李凌的心跳也不覺有些加快,但面上卻看不出半點緊張的情緒來,只平靜地與他們一一對視:「既然我為漕幫供奉,就有資格知道幫內大小事務。更有資格代表漕幫上下幾萬兄弟,幾十萬家眷的利益,我現在只問你們一句話,如此行事,你們就沒有考慮過後果,考慮過那些可能被你們牽連的無辜之人嗎?」
「你……你什麼意思?」
「怎麼,你們連這一層都沒想明白?」李凌冷笑一聲,「你們不會真覺着殺一個朝廷二品巡撫有那麼容易,事後不會遭到官府追究吧?」
「不就是一死嗎?我們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只要能殺了柳潤聲報仇,我們死而無憾!」
李凌再度嘆息搖頭:「你們幾個的生死又算得了什麼?可你們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