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心理學和醫學的角度來分析,駱永勝這種做法其實很好理解。
絕對完美主義者或者說嚴重的強迫症患者。
大楚是個國家不錯,但在駱永勝的眼裏,這就是他辛苦打造出來的一件藝術品。
這個藝術品還不夠完美,面上有很多的坑坑窪窪,這讓駱永勝受不了。
他要把這件藝術品打造成他心中想像的那種。
完美無瑕。
即使這種完美,在別人眼中不叫完美。
現在駱永勝就是這樣。
他老了。
人的歲數越大,越喜歡偏聽。
聽那些自己覺得順耳的聲音。
「朕好不容易才把大楚這個國家建立起來,才把這個國家拉拽着走到今天,誰有資格來批評朕!誰為這個國家建立過功勳!只有朕!只有朕一個人扛起這整個天下!」
這句話就是駱永勝心底的聲音。
所以才有了駱成武之前說的那番話。
我父皇誰都不信。
任何人在他眼裏都只是棋盤上的棋子,各有各的作用而已。
駱玉晟看着暴怒如一頭猛虎般的駱永勝,什麼話都不敢再說,拱手退下。
只是心底嘆了口氣。
父皇老了,也越加的霸道了。
聽不進勸的。
本來不大的事,地方的案件,卻還要搞成全國性的波動和衝擊。
破舊運動一旦展開,這天下又要多出多少的亡魂。
多少無辜的、正直的、純善的真僧人、真道士會受到牽連和迫害。
這些駱永勝不知道嗎。
他知道,但他還是做。
為什麼會這樣,因為他是皇帝啊。
「破除了舊的信仰,百姓還是需要精神上的寄託和依附,那新的信仰是誰呢。」
嚴真對此倒是看得明白,他拍了拍駱玉晟的大臂,搖頭一笑道。
「新的信仰當然是陛下自己了,君衛黨,倒過來讀就是黨衛君,咱們全黨都要以保衛、守衛君王為咱們的綱領。
沒了神仙佛陀,咱們還有陛下啊,那就是咱們的神,是全黨、全國、全軍唯一的真神。
你真以為陛下是因為南山鄉之事暴怒到失去理智嗎,不,陛下是在借題發揮,籍此以自己代替神仙,徹底成為咱們這個國家唯一的神。
罪己詔一下,皇權反而強化到無以復加之地步,這是為了陛下自己,也是為了您啊殿下。」
駱玉晟麵皮抽搐了好幾下。
還沒等他開口,就見嚴真指着頭上的屋脊。
「殿下,等您的畫像什麼時候掛到這上面,您就明白陛下心中所想了。」
太子到底還是年輕,政治上太嫩。
很多時候駱永勝做的決定和事,駱玉晟還是看不懂。
所以才有了嚴真。
這一點上,嚴真自己心裏明白的很。
他就是一個帶路者,要把駱玉晟教出來。
不然,何以接全黨、何以接帝位!
因為國家需要的,不是姜子牙、周公旦這種文能定國的千古奇才。
更不是韓信、霍去病這種武能安邦的無雙神將。
國家真正需要的,恰恰是駱永勝這種思想家和政治家。
無論這種思想是正確還是錯誤,無論這政治是純粹還是骯髒。
只要能讓這個國家進步,就足夠了。
萬方有罪罪在朕躬的上一句可是。
朕躬有罪,無以萬方!
國家的所有一切,朕,自己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