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王揚對他出言辱罵,然後又加以拳腳。雖然王揚拼命解釋,但當時的草坪沒有旁人,沒有人可以給他作證;而特倫斯-本卻有黑人老師加里-馬丁給他做主,於是校方相信了特倫斯-本,王揚被開除出校。
可笑的是,他現在被人圍着「種族歧視」,卻沒有人給他主持公道。
「李小龍(bruce-lee),你想要什麼呢,香蕉?噢,來吃吧!」名叫馬修的金髮白人笑嘻嘻地做了幾下挺胯的動作,笑道:「來吧,我知道你喜歡的!」
其他五個年輕人也哈哈大笑起來,他們都知道了王揚被開除的事情,所以來盡情奚落他。倒不是王揚惹過他們,只是亞裔的身份成為這幫無聊人取樂的對象罷了。
你對一個黑人說一句「er」,上到法院,那鐵定會是種族歧視;但你對一個華裔說「chink」、「chinaman」,卻很少會被說是種族歧視。這就是這個高度民主、提倡平等的國度的另一面。
「ok,你惹怒我了。」王揚緩緩地放下紙皮箱,一下子上前抓住嬉皮笑臉的馬修的衣領:「給你兩個選擇,一,道歉;二,我把你送入醫院。」
「噢,中國小子,你想要打我嗎?」馬修那張滿是雀斑的臉閃過一絲慌張,故作鎮定地道:「如果你想坐牢的話,你可以動手。」
王揚笑了笑,不慍不火地道:「如果你想當一個神父的話,我可以把你的蛋蛋踢爆。」
想起特倫斯-本那副四分衛的身材,都被眼前這個王揚打成豬頭,馬修不禁咽了咽口水。旁邊那三男二女也緊張起來,紛紛「嗨,冷靜,冷靜」地喊了起來,但王揚用眼角掃了他們一眼,他們就有點噤聲了,誰知道會不會連他們都揍了?
「好吧,你可以專心地侍奉上帝了。」王揚臉色一變,話音未落,手上便用勁一拉,右腿裝作要抬起的動作。
馬修當下嚇了一跳,急喊道:「等等,等等!」他一邊用力地掙扎着,一邊喊道:「我道歉,我道歉!我錯了,我錯了!」
噢!連同馬修的五個同黨,新圍觀的人也都拍了拍額頭,紛紛道「come-on」,對馬修的道歉表示不滿。
「你是一個白痴(asshole)嗎?」王揚依然是平靜的語氣,但眼神中的殺氣卻讓馬修生不起抵抗的心思,馬修一心只想快點結束,便點頭道:「嗯,我是,我是……」王揚問道:「是什麼?」馬修泄氣地道:「asshole……」
周圍噓聲四起,馬修的同夥都翻起了白眼,幾個金髮美女嘀咕地竊笑起來,這讓馬修一瞬間感到有點丟人,漲紅了臉。
王揚微微地笑了笑,用手輕輕地拍打着馬修的臉皮,道:「小娘們,你想要殺我嗎?拿把槍來吧!」說罷,他手上用勁一推,馬修便霍地趄趄趔趔地往後退。
在一片噓聲之中,王揚重新抱起地上的紙皮箱,往校外走去。來到校門前,他不禁駐步停下,回首望着這個他憧憬多年,如今卻要黯然離去的校園,別了,高大蒼老的參天巨木;別了,碧綠宜人的鬆軟草坪……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闊步邁出校門。
去哪裏?王揚抱着紙皮箱,漫無目的地走在洛杉磯的街頭,馬路上車來車往,街上人潮流動,紅綠燈的聲音不時「叮叮叮」地響起,王揚站在十字路口前,有些茫然,不知道要走向何處。
他被學校開除的消息,經過一番努力,至今仍然隱瞞着父母,否則他肯定要被逼着回去三藩市,然後接手「家族生意」,成為餐館第三代掌廚人。
「整天和柴米油鹽打交道?我可不要啊!」王揚甩了甩頭,在心裏大喊:「我這麼多年的努力、多年的夢想,就是要成為一位出色的導演,拍攝出好看的電影,現在就因為被冤枉,要我回去守着一家快倒閉的餐館?!」
他想起當初被南加大錄取時的狂喜,想起好友的道賀和羨慕的眼神,想起父母那既期待又關心、想鼓動又怕給壓力的慈愛,還有那句「兒子,在洛杉磯混不下去就回來三藩市,餐館的勺子等着你接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