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時也疼得有些忍不住,雪白貝齒在唇上咬出血痕。
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是師尊略顯失望的凝視,「十三娘,為師對你很失望。」
對方話音落後,只覺得轟——一的聲巨響,眼前的一切盡數消散,整個人都陷入迷惘和空靈的狀態,什麼都不敢再想。哪怕冒出這麼一個念頭,也會疼得忍耐不住。
紫府之中,那個元嬰小人兒也露出痛苦之色,原本一貫平靜的靈識之海更是翻江倒海一般混亂起來。在這陣混亂中,平日裏嚴密至極的絕對領域,竟然混入一縷縷青煙。
「桀桀——」隱約之間,仿佛有一聲聲奸佞而囂張的笑聲,由遠及近傳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仲孫沅有些茫然地醒了過來,腦子一片混沌,之前發生了什麼也想不起來。坐起身,竟然發現自己正躺在一片略顯熟悉的花海之內,腦袋還枕着某個熱乎的東西。
「沅沅醒了?」過了一會兒,頭頂傳來一聲輕響,仿佛怕將她從睡夢中嚇醒。
「額……」仲孫沅坐起身,有些尷尬地發現自己之前枕着的竟然是姜阮的腿,造孽。
「你之前似乎做噩夢了,睡得有些不安穩,發生了什麼事情麼?」對方睜着眼,明亮澄澈的眸子給人十分溫暖的感覺,唇角始終帶着安撫人的笑意。這樣的姜阮,有些陌生。
仲孫沅的反應變得遲鈍,竟然沒發現這個「姜阮」的怪異,只是心理上選擇了信任。
「我……做了個噩夢……一個很漫長又很恐怖的夢境……」仲孫沅稍微一回想,那種痛感像是捏着心臟一樣,她努力回憶,卻又拼湊不出完整的內容,總像是缺了一小塊。
「噩夢?夢境與現實總是想相反的,沅沅無需憂慮。」姜阮看到仲孫沅像是受到驚嚇一般猛地半坐起身,和自己拉開距離,眼底便多了分暗色,「噩夢怎會成真?」
仲孫沅這會兒腦子混沌得厲害,鬧不清楚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裏,也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情。撫着額頭想了半天,才憶起噩夢的某些內容,猶豫着說道,「我一直敬仰的某位長輩……當然,是沒有血緣關係的那種,因為我的魯莽,被人牽連辱罵……是我的過錯。」
對方的表情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笑容帶着勉強,「你怎麼認為?這應該算不上噩夢。」
仲孫沅知道自己和姜阮說這個話題簡直就是對牛彈琴,別說姜阮生活的時代那麼開放,就算往前推個幾千年,學生喜歡老師也算不上忌諱,甚至還有不少人覺得這種CP意外萌。
然而仲孫沅不一樣,她生活的那個時代,師長很多時候都扮演着類似父母的角色,甚至比父母還要親密。依照兩者之間的關係,不是一句「我喜歡」,然後就能「喜歡」的。
修士之間,這種關係倒是沒被禁止,忌諱也沒那麼多,但在凡俗之間,絕對要浸豬籠的。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學長精通古今典籍,不該不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仲孫沅有些說不出來,生怕姜阮也加入聲討大軍,說得含糊其辭,「這難道不是我的過錯?」
「姜阮」莫名覺得自己膝蓋有點疼……他還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就因為這個?」帶着暖意的笑聲從他唇邊溢出,「我認識的十三娘,可一直是堅強心誠的。不管是人還是事情,你儘管去喜歡你喜歡的,厭惡你所厭惡的,遵循自己心中的聲音,問心無愧就好。什麼時候,十三娘也變得想要在乎旁人的聲音了?」
「我沒在乎過那些聲音,我只是在乎……」仲孫沅沒注意到那個稱呼問題,對姜阮模糊話題核心的舉動有些惱怒,「我只是在乎他莫名其妙被人譴責而已,這本是無中生有的事情!」
「哦,無中生有的事情……」姜阮笑着反問道,「既然十三娘都已經認定這是無中生有的事情,為何還在這裏如此迷惘?什麼時候,十三娘竟然開始對我撒謊了……」
仲孫沅一怔,下意識問道,「姜學長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什麼時候對你撒謊了?」